袭辜被这么一问就立刻回了神，道：“廷尉，其实也就是大理寺这样的机关，廷尉属于老大，当年是他手下查的。几年前，前德妃白楠的哥哥白启做过当年廷尉的小弟，现在他升廷尉了。我们得去找找他。”

张灵申甚是惊讶：“白起？”

“不是那个白起，启，启示录的启。”

“廷尉属于高官，若是如此，怎么找他？”

“等他吃好晚饭在他府里候着就行。我打听过了，白启应酬可多，基本上每天晚上在外面吃到深更半夜。”

张灵申一听发现了二人似乎相识，问：“你认识他？”

袭辜道：“不算熟，但他和何非关系好，是新皇登基的肱股之臣，当年被李青针对过。笑笑给他做过吃的，算是雪中送炭吧。所以他应该对我态度不会差。哦，笑笑是何非的老婆，她以前是我的侍女。”

“李青是——？”

“之前的皇帝，被当时的卫王，现在的皇帝李彧逼得退位了。我不是跟你说过的嘛，他现在是厉国公了。白楠呢是当年李青后宫的德妃，后来……死了。不提了，后宫的女人，命都苦的，可怜了白楠，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是啊，后宫的女人，她们的丈夫有无数的女人，能对几个人真正的照顾呵护呢？封建社会下的牺牲品，又岂止这一两个。

二人在院子里吃了晚饭，说是晚饭其实就是一些蔬菜白煮蛋没有调味的牛肉等健康食物，刘叔也是很惊讶，第一次碰到有人愿意配合大小姐的饮食，看来这个公子是真爱了。

张灵申看着刘叔给他们送吃的，特别客气的样子，便问袭辜：“他很听你的话吗？”

“嗯，他怕被揍。”

“他，不会跟别人说——？”

袭辜泰然自若的说：“不会，他以为你是我的男宠，找的小白脸，不会告诉大将军府的。”

张灵申突然发现她如此平静，便问：“……以前也发生过？”

袭辜差点没喷出茶水，瞪他一眼道：“没有！你放心，他不会跟大将军府说的，最多和立辜说，但立辜绝对不会告诉娘和二娘，她也知道我头疼她们俩。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晚饭过后二人走在街上，看着京城热闹非凡，一切繁荣，各种商贩、各式服饰肤色的人，在这繁华地带，似乎行步都有点拥挤。

张灵申看到街上有好多年轻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青春靓丽的模样，他不禁瞥了眼旁边的袭辜。心想到她如果好好化个妆打扮一下，一定和画中的火城公主一样是超凡脱俗的那种美。

张灵申道：“大环京城给我一种魔都的现代感。”

“是啊。盛世繁华，其实背后不简单，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自己以前的事都不算什么？”

张灵申心中苦笑，道：“是。但是每个人都只关注自己和身边的人事，因为‘我’才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

袭辜笑了：“对啊，能意识到这个说明你已经长大了。”

“我不小。”

“我知道，可是你长得还是很奶。”

张灵申脸色变了，一副正经认真的样子：“我长得不奶。”

袭辜才懒得理他：“你先回去照照镜子再说。”

张灵申看了看身边人，感受着街上的热闹。许多姑娘开心的走过，但袭辜却是做着与她们截然相反的事，不禁问袭辜道：“你有没有想过，不做行令都尉？”

袭辜说：“以前就想逍遥，可是现在，没想过，也不愿意想。当时，我是同意了当今陛下的条件才回到了京城，现在即便和袭汀分开了，可是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你要知道，人家是皇帝，会管你发生些什么吗？

“所以啊，想这些，没用。就像我在想为什么会穿越过来一样，我想了好几年，没想明白，那我就不活了吗？不过啊说到帮龙临司干活，也慢慢成为习惯了，似乎这两年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人就是那么奇怪，习惯就成了自然，现在的我，也不知道该去做什么，又能去做什么。不过这都是因为龙临司刚成立不久，可能以后等我老了，打不动了，他们也就不要我了。”

看来，当时袭辜和袭汀是被迫离开大环的，后来答应帮龙临司做事，新登基的皇帝才同意他们两个回来。即便现在二人分开了，但是乱世不相信眼泪，皇帝才不管这些。张灵申想到袭汀神秘的身份，突然觉得袭辜可能很亏，可能以前她为了袭汀付出了很多。

但是听周围人的叙述，袭汀仍然很爱袭辜，为什么袭辜为了一个叫吴亮的人，就很毅然的决定和他分开呢？袭汀的飞鹰飞回大环第一反应是来找袭辜，当时袭辜的神色张灵申现在还记得，说明她很在乎他。

有什么事能让那么在乎彼此的两个人分开呢？

张灵申问道：“袭汀出事，你肯一个人去湛国瑞城，那你有没有想过”

“没有。”

袭辜直接打断了张灵申，他有些惊讶。

“回不去了。”

袭辜平静的说了一句，步速未变，继续向前走着。张灵申站停几秒，他对吴亮的事越来越好奇，也愈发的感到莫名的在意。

袭辜带着张灵申来到了廷尉府门口，廷尉府门口站岗的定睛看了看袭辜，立刻上前作揖。

“是行令都尉大人，请问有何事到访？”

“别害怕，只是找白大人聊聊。”

“好的。容在下通传。”

袭辜补充句：“快点。”

站岗的一听这句立刻滋溜地跑进去通传了。张灵申看了看袭辜，觉得这个守卫反应挺有意思。

他道：“他挺怕你。”

“嗯，龙临司这两年在京城等几个大城市声名显赫，天天雷厉风行的。行令又是专门抓人审问又负责严刑拷打的部门，普通官碰到害怕也正常。不过廷尉位高权重，和何非关系又好，没人会动他。”

“说到官，上次那个庞仁——”

袭辜一下子想到了张灵申的肩上，突然拉了他一下看了几眼。发现他已经中气十足的样子便放心了，应道：

“嗯，老狐狸已找过中书令。中书令即便再不满意也不能怎样，毕竟庞仁可是有通敌的嫌疑，那么多的死士在下壤埋伏朝廷命官，中书令也无可奈何。”

张灵申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朝廷命官就是冒顿袭辜本人，可能还勉强算上了个他。说话间刚才门口站岗的已经跑回来了，立刻请袭辜进去。

“行令大人，请进——额这位公子是——？”

站岗的来回看了二人两眼，顿悟了，然后请张灵申也进去。这下让袭辜不满意了。

“哎哎哎干什么，想什么呢？他也是龙临司的，羽临卫。”

站岗的恍然大悟：“哦羽临卫大人，请进请进。”

一路走进去袭辜对他说：“在京城，基本上几个重要龙临司当值的脸大家都认识，所以认识我却不认识你。但是离京后就不是这样了。”

“因为没有网络和照相机？”

“对，而且他们画画水平令人堪忧，倒不是画得不好，人家都是写意的懂吗。只有孙华好点，但是你出现后孙华这技能就废了。”

“那火城公主的画像是——”

袭辜道：“那是拉西奥和亨利两个人画的。”

怪不得，我想呢哪儿来的油画。

说话间二人已经被请到了一个屋子，张灵申一看是书房，进门后一个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男人转过头来，颜值很高，不愧是“倾国倾城”德妃的哥哥。他看到袭辜后笑了，立刻上前。

“行令大人来找白某何事？”

袭辜说：“廷尉大人客气了，这位是羽临卫小张。”

白启立刻彬彬有礼的行礼：“张大人。”

“白大人。”

二人互相行礼后，白启邀请二人坐下。

袭辜直接开门见山了：“白大人还记得几年前在西班牙使馆，石碑圣地发生的一个袭击事件吗？”

“嗯，记得，那是四年前了。西班牙使馆中的石碑圣地被人闯入，但是石碑没有损毁迹象，使馆内也无珍品遗失。奇怪的是，有一个不知名的女子在石碑前死去了。当时仵作验过尸，是中毒而亡，此毒奇烈，类似砒霜，但不知是何种毒物。”

袭辜问：“此女子身份不知？”

白启道：“不知，可能不是大环人。当时正值酷暑，所以尸身没放多久就火化了。”

“火化？”张灵申有点奇怪。古代人不都该落葬吗？

白启点点头：“这位女子中毒之后七窍流血，五官扭曲，都无法分辨面容。可是从眉眼和白皙的皮肤来看，生前应该是个美人，二三十岁的模样。也张贴过告示，无人认领她的尸身。她是玷污石碑圣地的人，陛下不想让她的魂落在大环的土地，于是，我们就把她火化了。”

“她可有什么特点，白大人还记得吗？”袭辜追问道。

白启仔细回想道：“当时陛下很看重此案，所以在下记得还是比较清楚的。让在下想想——她的皮肤很白，双手细腻，应该是个常年在院内的大家闺秀。要说特点，就是，就是……想起来了，手腕，对，右手腕，有个奇怪的图案。”

袭辜和张灵申立刻想到了自己手上的图案，二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石碑，手腕上的图案，这绝对不是巧合。

袭辜问道：“什么样的图案？”

“当时她的手腕被划伤，经仵作检查发现有个蓝色的圆形图案，但是具体的看不清楚，因为被划花了一部分。此纹已确认过并不是刺青，在下很难和行令大人形容，就是一种浅浅的蓝色。至今都不知是何物所绘，而图案也不知具体是什么。”

张灵申站起身来走到书桌前，用毛笔画了一个半圆，然后拿给白启看。白启点点头指着道：

“对。张大人所绘很像，但是那名女子手腕上的是个整圆。具体图案如何构造，我是记不清了。”

袭辜看张灵申愁眉不展，马上拉了他一下，张灵申立刻把画的图收好。

袭辜问：“她有无什么遗留物品？”

白启想了想，走到书架旁，拿出一个锦盒。

“既然行令大人问起，那么此物交给龙临司更为合适。”

白启说着打开锦盒，二人看到锦盒里面是一柄制作非常精美的匕首——不，与其说是匕首，更不如说是体型比较小，比较细的短刀。白启拿出此刀对袭辜道：

“此物是当时那女子身上唯一的东西。这案子不了了之，石碑圣地也没有出现其他的异常，这个证物便一直放在我这里。我看此物是专门为那名女子打造的利器，它有一个特点，便是削铁如泥。”

袭辜还从没碰到过除了袭汀的剑和王凌的刀还有什么武器值得上“削铁如泥”的。她拿过来一看，的确很精致，而且匕首上方居然镶嵌着宝石，的确像是专门为女子打造的。

“白大人试过吗，此物怎么个削铁如泥法？”

白启拿了一支毛笔，把笔锋放下经过匕首刀锋，直接被切断了。

这他妈居然就是传说中的吹毛断发的神器。说不定真的和那俩家伙的刀剑有的一拼。

她接过此物，问了下白启还没有别的线索，白启回忆了半天想不出别的了，她便站起来身来作揖行礼对白启道谢，二人便要走了。

白启送二人到门口，二人走出了廷尉府。此行还算比较顺利，好歹得到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