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辜心想算了，刘叔都六十多的人了，跑这么大老远也不容易，便赶紧让他下去休息了。袭辜回头对王凌说道：

“方岑可能带着老狐狸——董怗的龙临司指令来了，得找到那小老头才是。不过真的好神奇你不觉得吗？方岑带着刘叔，两个人一路相安无事，居然就这么到了珲州。”

“可能他二人其貌不扬，不引人注目。也有可能是赵无一行目标就在你，所以没有遇到他们，亦或认为他们不重要。”王凌道。

“有可能吧。不过，我真的不知道赵无他们在搞什么把戏，不知道他们想要干什么。”

王凌看了袭辜两眼，发觉没他的事了，就转身自己走了。袭辜心想快到晚饭时间了，就热热身在宅子里跑了两圈，回头看到陆渊和张灵申在练倒立，张灵申这逆天的人一跳单手就可以撑着倒立，潘夏都在远处看着，一脸认真的在学习。

这天天气正好，一眼望去又有俊男靓女，令她身心愉悦不少。她笑着经过，又还看到冷静和张平在闲扯，看来大家相处都挺不错。

一边陆渊看着张灵申可以倒立俯卧撑，而且笔直的像根针，也是惊得够可以。他拍拍张灵申让对方跳了起来。

“怎么了？”张灵申道。

“你这不是一般的童子功吧？你跟哥哥说了，都怎么练的？”

“你肯定受不了。”张灵申轻描淡写，但其实回忆到了幼年时光。那可真是惨不忍睹，绝对不想再经历一次。

“我都多大的人了，况且又不是童子。哪儿还练的出这种童子功。”

张灵申听此倒是很惊讶，问陆渊道：“你，不是童子？”

陆渊似乎眼神略有得意：“那当然，哥哥都几岁了。”

“你不是没娶亲？”

“没娶亲怎么了，又不代表没娶亲的都是童子。你去问老张和孙华，他俩是不是童子？”

“我问过。”

这下轮到陆渊惊了：“你问过？那他们是吗？”

“孙华不是，老张是。孙华是喝醉了和狐朋狗友去的青楼，你也是去的青楼？”

陆渊这时候反而不想说了，推走张灵申，道：“去去去，哥哥的事你懂个屁。那你呢？”

张灵申想了想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算不算。陆渊看他居然在苦思冥想，不禁觉得好笑：“你连自己是不是童子都不知道？你之前不是张疯子吗？有谁肯跟你，有谁肯嫁你啊。”

张灵申心想是啊，如果说是这个张二狗的身份，那肯定还是。可是自己以前那可也算是不小的老司机，要昧着良心说还是童子怕又是不太合适。

他只有开口道：“现在的我，算是吧。”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是就是呗！不过，哥哥我还是走在你前头。”没错，陆渊说到这还真的挺得意，一脸有点炫耀的模样。

真的是小男生，这事情又有何可攀比的。

张灵申问：“那么，你是和谁呢？我看你也没有女朋友，也没听过你有过女朋友。”

“去去去，你懂个屁。什么女朋友不女朋友，娶不娶亲，都无聊的很。你不懂的。”

张灵申心想我还不懂，你才不懂吧小屁孩，还是个感情白痴，会不会是吹的。

两人聊到这的时候正好看到刘叔刚刚放完箱子，晃晃悠悠走出来准备找吃的，这小老头的小眼睛一转看到二人，马上走过去行礼。

刘叔笑呵呵道：“小陆少爷，小姑爷，你们在这练功呢？”

“小陆少爷？”“小姑爷？”

张灵申和陆渊同时开口，明显对对方的这个称呼表示极其的不解。

三年前，陆渊被袭辜和袭汀捡了回来，有很长一段时间就住在刘叔所在的私产宅子里。在那段时间，刘叔看着他从以前瘦了吧唧长成了现在雄姿英发、身体康健的少年郎，直到后来进了龙临司被提拔成了行亲卫。

刘叔不知道怎么称呼陆渊，但是看大小姐对他非常好，像对家人似的，便叫他小陆少爷，如今也是保留了这个习惯。而张灵申么，刘叔就一门心思的觉得他就是大小姐的相好，就是对袭汀的那种性质。

那，这不是姑爷又是啥。

陆渊听此对刘叔一笑：“刘叔客气了，跟你说啦，别叫小陆少爷。”

“哎呀，那总不能直接称呼您大壮吧。”

刘叔刚说完，陆渊就立刻冲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张灵申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结果看陆渊特别紧张的样子，看了看陆渊，再看看一脸懵逼口不能言的刘叔，顿时笑了。

陆渊慌张的说道：“你，你，你笑什么！你什么都没听到啊对吧。”

“你叫陆大壮吗？”张灵申真的笑得非常开心，都快忍不住用手捂住嘴了。

可是这小张笑起来是真他娘的迷人啊，再贱都舍不得打啊。

陆渊道：“什，什么陆大壮！喂你小点声，别让别人听到了！刘叔，我跟你说啊，再也不要提这个名字你听明白了吗！”

刘叔像是受到了死亡威胁，立刻点头，陆渊才放开他。

“大壮——不不不小陆少爷，我错了我错了啊！”

张灵申忍不住抬头对天哈哈笑了几声。陆渊真的是从来没看到过张灵申笑得那么放纵，又想骂他，但是又被抓到了小辫子。气的不行，只能把刘叔赶紧赶走。

“妈的，别笑了！”陆渊一笑又气又无奈。

“好的大壮。”

“不准说这个名字！”

“陆渊这名字是后来取的吗？”

“是啊。我出生没多久，爹妈就死了。大名都没起一个。小时候我还算健壮，隔壁大婶看我可怜，总是给我点吃的，就称呼我大壮。那么我姓陆，她叫我大壮，那我只能叫这名字啊。

“后来，没过几年，村子里头闹疫病，大婶死了。后来朝廷派人来救援，可是我周围的乡亲都死的差不多了。我那时候小，就只能到处漂泊，后来被拉去当苦力了，在山上。那山，天天下雨，不见天日的。”

陆渊说到以前的事，说的很轻巧，但张灵申知道他以前日子肯定过得很苦。不过张灵申终于知道了他为什么皮肤白，看上去还有点不符合行兵的细皮嫩肉，原来是因为在山上做了很多年苦力。虽然苦，但是那山所处之地必定是常年云层厚积，致使没有多大光照还连绵阴雨，紫外较少，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张灵申一顿分析，压根没考虑过人家娘胎里带出来就是这般，天生就这样吹不黑晒不伤，比久居深闺的大家闺秀都白。当他意识到，这也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张灵申问：“你是哪里人？”

“北边，快边境了。后来被拉到了南边的山里。我对爹娘毫无印象，甚至都不知道他们叫什么。算了也不重要了。”

“你可曾回去过？”

“进龙临司后回去过一次。可是那个村子都没了，我爹娘的墓也不知道在哪里了。那边穷，好多人不识字，埋了也只是挖个土坑，没有立什么碑。我只能在那边的空地上烧柱香。”

陆渊前二十年的命真的是非常苦，所以袭辜对他来说，真的是救命恩人。其实自己何尝不是呢，若不是遇到了她，他可能已经被衙役乱杖打死了。

“那，陆渊这名字从何而来？”

“她取的，就是青蛇。她说大壮这名字太难听了，而且是土名字，不是爹妈给的也不是自己取的。她叫我想一个，我想不出来啊，莫不成叫芝麻糊么。就这么有一天，我和她一起去城外，陪她抓鱼。”

“……抓鱼？”

“是啊。她说锻炼敏捷。我听不懂，反正她一条都没抓到，我抓到了三条。”

那说明你真的比她敏捷，怪不得轻功也更好。

陆渊继续说道：“完后她就在那边烤鱼，我在那里等鱼吃，就在旁边对着河水发呆。她就突然来一句‘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你就叫陆渊吧。’我名字就这么来的。”

张灵申又没忍住对着天哈哈笑了两声。怎么有这么随意，这么戏剧性，听上去只能说毫无关联的取名事迹。

陆渊感觉他在嘲笑自己，马上皱眉喝住他：“干什么！不准笑！你不准告诉别人！不然我就告诉别人你叫张二狗！”

张灵申立刻回头，惊愕非常讶：“什么二狗？你怎么知道？”

“你不记得了吧。那天你发疯，行令大人想哄你睡觉。她对着你叫‘乖，小二狗。’我一听就觉得这名字和大壮有异曲同工之妙啊，别人没感觉到，我可是懂的。你以前就叫张二狗对不对？”

张灵申发现陆渊这家伙还真得是聪明的很，莫不是感情白痴这个点也都是装出来的？转而一想他发现肯定是想多了，这事情有何必要伪装，装了又有何好处呢。

“好。那谁都不准告诉别人。”张灵申说。

陆渊点头：“好，这属于龙临司行亲卫和羽临卫之间的机密。”

张灵申道：“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