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申对袭汀态度很不好，整个人也很不友好。袭汀意识到了。

但袭汀即便意识到这点，还是无法磨灭自己心里想把他恶狠狠揍一顿的冲动。但是趁人之危实在太小人，他做不出，也不想落人口实。只是没想到这小子那么倔。

而张灵申只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他总觉得在袭汀在的这个时刻，他就和跳梁小丑没区别。

他刚才练支撑的时候其实好好地想了想，心里的不满和不服其实主要还是来源于对自己能力不足的焦虑和着急。不，还有不想听到别人说他远不如袭汀这种话的逞强。

陆渊这时候背着诸多石头跑步经过了这里，一回头看到袭汀和张灵申站在一块立刻跑了过去把张灵申拽了过去。

“你练手了？”陆渊看他脸色不好立刻问道。

“没事。”张灵申说。

陆渊马上小声对袭汀求情：“羽令大人啊，别人不知道，你总是知道的。他现在那手——”

“我没事，不要再说了。”张灵申立刻打断他。

而陆渊被远处的袭辜看到似乎在偷懒，立刻喝他，陆渊只有继续负重行军。

这时候刘叔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看到袭汀和张灵申后立刻揉了揉眼睛对二人说道：“大姑爷，小姑爷，早。”

此话一出，袭汀和张灵申两个人都猛地看着他，而且眼神都充满了不知名又实实在在的

敌意。

刘叔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行完礼后看着二人的眼神，突然意识到似乎，又，说错话了。

如果以前是单独一对一，这么说错话还没事。可是，可是今天这两人居然站一块了，这不是巧了吗。

刘叔突然觉得会被袭辜揍到爬不起来，顿时背脊发凉，大夏天的冷汗直冒。立刻躬着身行着礼快速的离开了。

接下来就是袭汀和张灵申面面相觑，二人久久的看着对方似乎无法消化。眼神中夹枪带棒，但又安静如斯。

袭辜和张平、冷静、孙华、周舟说了好一会儿，发现那边袭汀和张灵申似乎在玩谁动谁就输了的游戏，向二人走去。

两个人真的是伫立了许久，彼此都有那么点用惨绝人寰的俊脸骂人的味道。最后还是袭汀率先开了口。

“你和她什么关系？”

“你凭什么问这个。”

张灵申快速的反问。

二人又陷入了面面相觑的沉默。

袭汀神色认真，似乎在努力的回忆，张灵申看着他这样，心中顿时有个想法，希望他永远别想起来就好。

可就在这时，袭辜远远地看到袭汀神色不对劲。

下一刻，袭汀就双眼突然闭上，向后倒去。张灵申没想到会突然这样，立刻猛地抓住了他。

“袭汀！”袭辜立刻奔了过来，满脸都是焦急，她立刻喊着，“孙华，孙华！他晕过去了！他突然晕过去了！”

“赶紧带回房！”孙华也在后面跑了过来。

张灵申就看着众人焦急地从他手上接过了袭汀，所有人都跟着袭汀进了房。他才想起来原来这人现在是随时没有自理能力的状态。他那一切的轻松愉快毫不在意，只不过是假象罢了。

袭辜是最着急的那一个。

是啊。

张灵申想到了那次在招玉楼，当她发现袭汀不认识她了之后，那个神情，他无法忘记。

她难受，委屈，眼神中有些惊慌，还有泪光。

她对我，从未这样。

张灵申转身走了，回到自己的房中。他将右手袖管拉起，发现缝针处已经渗血。他起码的医理常识还是有的，那就是知道伤口不能恶化发炎。但今天是已经发了力，天气又那么热，为今之计只有用药物压制，清洗血水。

张灵申右手的伤口很可怕，缝的针不像现代医学，缝口都很大，还因为今天单手支撑变得红肿了起来。他给嘴里咬了一大块棉布，拿起之前放好的酒，就往右手上倒。疼痛时他只有靠嘴中咬着，才能不发出声音。

张灵申在处理伤口的时候想，是不是在这个世上，他仍然是孤独一人？不……其实如果公布了受伤的事，至少会有人帮他处理，担心他，让他今日不要乱动。但是他真的不想让人知道，真的不想让袭辜知道。

不就是个剑伤，之前贯穿伤也就那么好了，脖子上三个洞都好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张灵申心中不断地在自言自语，直到处理好了伤口。他趁人不备将血水混着带血的酒水倒入了花坛之中。是随后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他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去了袭汀的房门口。

房中孙华和方岑说着他没事，就是需要静养，不能乱跑，必须有人看着，以防昏过去的时候撞到什么东西。袭辜在旁愁眉不展，看上去担心极了。

张灵申见此只是落寞的转身走了。

是不是太阳来了，就看不见月亮了？

从前他还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但现在轻功更好，官位更高，身份更尊贵的羽令都尉来了，就没人重视他了吗。

不，在瞎想什么呢。

他胡乱向着，走着走着，就看到跑完的陆渊满头大汗的向他走了过来，一脸担心的说：“你怎么样？手怎么样？”

张灵申看着这个小子，知道他是真心地担心他，便微微一笑说：“没事，处理过了，没练多久。”

“不是我说你，你都知道右臂伤成那样，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求求情呢。羽令大人也真的是，不知道他说真的假的，明明就是他弄的伤，还折腾你。”

“他后来把我拽下房顶了，真的没练多久。”

陆渊听此点了点头：“这种状况还真的是羽令大人，他是不会让人明明有伤还继续练的。他怎么了？”

“突然昏过去了。但没大碍。”

“羽令大人这般还真是让人揪心。”

是啊，让人揪心。张灵申没说话，陆渊见他似乎心事重重的，便找了个话题。

陆渊道：“还记得姓赵的老宅吗？”

“在圈外，但位置不明。”

“行令大人估计没心思，我们出去找找吧。你还行吗？”

“我没事。”

“那我们去吧。反正现在没人管我们。”

张灵申听此真的是心情很不好，但想想言之有理，现在的众人尤其是袭辜哪还有心思管他们呢。于是他对陆渊一点头，两个人拿了刀剑就往门口走去。在门口正好碰到了张平，张平喊了两人一声，陆渊见状拉了下张灵申，两人一个回头看到了张平。

“哎你们——”

张平刚开口，居然就看到两个人立刻撒丫子飞奔跳出了宅子，然后一溜烟就不见了。张平真的是骂了句卧槽，但是也无可奈何，心想这两个人出去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便就这么让他们去了。回头等羽令大人醒了，一定得找行令大人好好骂骂这两个她捡回来的臭小鬼。

不对，什么小鬼，为何这么老气横秋的思考，我不就比他们大四岁而已嘛。

到了圈外，二人绕了好几圈，但是一无所获。陆渊看张灵申脸色不好，以为他伤患复发，便拉着他在街边坐着喝茶，两个人休息了片刻听到前面吵闹得很，便抬起了头看，结果二人看到是一群人在追那个兽人

哦不巨人，也就是和张灵申打过架的阿诺。

定睛一看，那群人不就是斗技场那粗野男人的手下吗，一大群人跟着阿诺又抽又跑，阿诺逐步被激怒，怒吼着到处乱逃，周围的商铺被殃及，路上到处有东西被打翻。

张灵申看到阿诺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当时被资本家嘲笑玩弄，就是因为他们认为他身姿卓越，还会起舞，适合做“玩物”。而阿诺正是因为天生生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长相与常人不同便被人抓去做斗技的野兽。

张灵申见状立刻向前跑去，有人靠近阿诺之际被张灵申一把拉飞。阿诺咆哮着回头，居然看到了这个白衣高帽子小子，一下子停住了。张灵申站在阿诺身前，面对着打手们，打手们看到他顿感眼球，立刻停住了手上的鞭子。不久粗野男人从后方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给我打啊！——哎哟！哎哟！是姑爷啊！”粗野男人本来生着气，一看到张灵申立刻赔笑作揖，“姑爷，这是怎么了？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就不劳烦姑爷了啊。”

张灵申道：“他已经走了，我们也给了钱让你培养新的打手。为何要抓他？”

“他——哎呀，阿诺呢，什么都不懂，除了吃、睡、打架啥也不会啊。”

“他也是人，我看他不想回去。”

“他不回去，能干什么呢？”粗野男人赔笑道，“哎呀姑爷，您光鲜亮丽，不懂这苦啊。你说，让阿诺独自一人，他能干什么？还是在山头抓野兽烤着吃，在外面随便找个地方睡。”

“你将他当野兽一般绑着，为了让他与人打斗就用鞭子抽，用刀割。就因为他天赋异禀，力大无穷但是智力不如常人，所以就不把他当人？”

粗野男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便只能作揖赔笑，毕竟他知道手下这些人打不过这姑爷，也打不过那黑衣男子，还有那大小姐和那位背刀的俊郎官，怎么都斗不过啊。

陆渊见张灵申对阿诺特别同病相怜的样子，便跑了过来说：“说，你们怎么才能放过这兽——巨人？给了钱还不够吗？”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