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觊觎你，母亲在监视你……

可是叶临枫不知道该怎么和弟弟说。

三岁多弟弟仰头看着他时，顽皮而稚嫩的脸上洋溢着快乐天真的笑容：

“哥哥！你的画好好看啊，给我摸摸看！”

“……”叶牛清楚地感觉到，叶临枫的心脏抽疼了下。

疼到像是会渗出鲜血。

他大概能猜到叶临枫的想法：这么可爱的弟弟，五岁之后，就要被父亲做下可怕的罪行，被母亲所命令和钳制要求，经历叶临枫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一切恐怖的事情……

……最后，再被MS公司抓走，成为小白鼠，做着暗无天日的人体实验。

“……”叶牛完全可以理解叶临枫的心痛：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可爱的弟弟日后遭遇这种恐怖的事情……

可是，弟弟不知道哥哥的想法。

“哥哥？”

他天真地看着叶临枫，眼里的世界纯粹而美好：沉稳可靠的父亲，持家有方的母亲，温和多才的哥哥……

……叶临枫只是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好像就能直接看到他心底里最纯粹天真的那些想法。

它们不加掩饰地呈现在他眼前，昭示着一个孩子的天真。天真。天真。天真。天真。天真。天真。天真。天真。天真。天真。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给。”

叶临枫僵着身子，僵硬了很久，久到像是度过了凝固的一整个午后……却发现孩子只是眨了眨天真的眼。

在弟弟期待又殷切的目光里，哥哥轻声说了句“给”，并真的把还未完全画好的画从画架上取下，递给了自己年幼的弟弟。

那是一副非常漂亮的画……

“我记得！这是——鲸鱼！！！”

弟弟兴奋地大喊，伸出的小指头轻而小心地碰了碰画板上已经凝固的水彩：

“好——大的鲸鱼啊！哥哥，我以后的画画也会像你一样画画这么厉害吗？”

“……”叶临枫听着，有些怔。

你的以后？以后，以后，以后……

……孩子。

你没有以后。

生命全是痛苦。

“……”叶牛从叶临枫痛苦的心脏里，可以感受到他折磨的内心。

生命是什么呢？

生命全是痛苦。

它是让人活着出来，又非得死着回去。

是让人为活而活，却为死而哭。

叶牛在叶临枫的精神空间里，看到了一幅巨大的鲸鱼。

那是一副极其壮阔又浩瀚的画。叶牛第一眼看到这副画的时候，就被它的所表达出来的意象深深地震撼到了：

一片浩淼的无尽蓝紫色天空里，群星璀璨闪耀，比钻石还惊心动魄。

一条条深蓝色的巨鲸从粉红色的宇宙云端上无力坠落，粉身碎骨，充满着令人惊艳的破碎感和毁灭感。

画面里梦幻的星云如此虚无又如此真切。而站在画墙前孑然一身的叶临枫，却显得更加孤独。

更让叶牛大吃一惊的是：

“叶临枫！别——”

叶临枫背对着他，突然提起一桶红油漆，朝着画墙上狠狠地泼了上去：

整幅画都瞬间被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