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这还是一双令人心醉的眼睛。

可是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盛惜朝却莫名生出一种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的不适感。

与此同时，身处于两处的两组舞女一同抬头，四对呆滞的瞳孔顺着台柱凤舞的目光一齐看向盛惜朝二人。

下一刻，四女骤然跃起，由四个方向冲向二人！

“……准备好死战。”

盛惜朝的声音极其沉定，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闻言，司徒小幽抿了抿唇，自衣裙下掏出一柄晶蓝色短剑，自嘲地笑道：“即便是朝夕相对的夫妻，也难免大难临头各自飞，而你我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你其实不必为我做到如此地步的。”

盛惜朝闻言微怔，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当然也看了眼她手中的短剑。

剑名潜霜，是为上品灵器，也是自己当初赠给这鬼丫头的满月礼物。

没想到，她居然一直将这柄剑贴身携带。

“剑修自然喜慕好剑，可这柄剑不能给你！”

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照耀之故，司徒小幽那张好看至极的脸上正披着一抹美艳红霞，语气也有些不自然，“我还是那句话，我们之间本就是交易，你不必为了一场交易而在此搭上性命。”

“……你想远了。”

盛惜朝摸了摸鼻子，心想难道这就是现下年轻人常说的脑补？

“希望如此。”

司徒小幽冷笑一声，心想原来这男人不止倔强，还挺傲娇。

交谈之际，四名舞女、四柄剑已围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向网中的两人收拢。

“四象剑阵。”

面对杀意凛然的剑阵，盛惜朝神色如常，悠然闭目，仿佛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围杀。

在他闭目的瞬间，体内的两片灵海如同收到了某种指令，同时涌起两道喷泉似的灵柱，好似打了鸡血一般，咆哮着向对方冲去……

此时，锋利无匹的剑网已收至二人跟前。

“嚓！”

望着那缕被剑气斩碎的青丝，司徒小幽不禁幽幽叹了口气，“你还不出剑么？”

回答她的是盛惜朝的沉默。

司徒小幽登时哑口无言，可是明明死亡已在眼前，却感觉不到半分恐惧。

“有一说一，你这个家伙不仅倔强，还很傲娇，最可恶的是还没有风度，不过……”

话到这里，她又说不下去了。

……不过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没来由地想要相信他。

“不过什么？”

盛惜朝骤然睁眼，那双夜空般深邃的黑瞳也在悄然间转变为宛如南海的浅蓝。

与此同时，他手中又多了一柄剑。

长夜剑！

“铮！”

双剑共舞，带着急促刺耳的剑鸣声在剑阵中卷起一场规模不大，却剑意凛然的飓风。

“叮！”

只听一声清脆的金属交击声，本如天罗地网的剑阵在这小小飓风面前忽然止步不前，接着居然开始不停后退，好像见到了天生压制它们的存在。

“这是天阶剑意？不，难道……难道是圣阶？”

司徒小幽樱唇微张，只觉得眼前这一幕太过不真实。

十八之龄领悟圣阶剑意？

这不仅前无古人，想必也后无来者！

须知，哪怕是剑帝易雪臣在此年纪时也只是领悟到地阶剑意！

“当！”

组成剑阵的四柄长剑应声崩断，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剑帝之威也不是它们所能承受的。

“噗！”

四名舞女因剑阵被破而灵力逆冲，同时喷出一口血。

然而，饱含剑意的飓风并没有停下，面对渐近的风暴，舞女们已无余力闪避。

霎时间，廊道上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

望着一地的碎尸，司徒小幽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回身看去，只见盛惜朝挺身立于一地血泊之中，双手各执一剑，巍峨的背影仿佛一个末世杀神。

“你……居然独立杀败了四个洞玄境？”

“……”

“你既有这样的实力，又为什么要隐瞒？”

“……”

见他久久不说话，司徒小幽终于知道了事情的不对劲，赶紧上前一看，登时花容失色。

只见盛惜朝七窍流血，身上又冒起滚烫白烟，只是往他身边一站，就能感受到不下于火焰的高温。

甚至在她搀住盛惜朝的瞬间，就感觉自己的手掌好像将被烤焦。

“好烫！你这一次远比武试上要严重！”

盛惜朝没有回话，也无法回话。

唯有那一双锋利如剑的眼睛守着最后一丝清明，紧紧盯着火海中的舞台以及舞台上那个足以魅惑众生的女人。

要怎么处理这个对手？

为了破四象剑阵，自己已在短时间内将灵海与鬼灵海连续爆发了十二次，这个量已是对战盛霆与陈玉时的十几倍。

只听两片灵海的哀嚎声，他便知道这一次的消耗有多么严重。

此刻若不是有司徒这个丫头扶着，恐怕自己会一头栽入楼下的火海中。

舞台之上。

凤舞那双媚态丛生的眸子里笑意不减，可是当她的视线移到盛惜朝手中的长夜剑上时，她笑不出来了。

一息之后，她将目光再次定格在盛惜朝身上。

然后，她起身，向前迈出一步。

一步之后，她已出现在盛惜朝二人面前。

“窥……天境？”

明明深处火海，司徒小幽却感到如坠冰窖，浑身都颤抖起来。

这舞女居然是窥天境？

须知，整个大陆的窥天境修士也不过区区数十人，可是眼前这个舞女居然是窥天境！

这岂不是说，只要还在这结界内，这舞女就是无敌的存在？

“想不到你作为阵眼居然可以活动自如。”

这时，盛惜朝忽然说话了，嘶哑的声音如同十天没有喝过一滴水，“那么你们的目标是什么？是我？还是长夜剑？”

凤舞没有说话，但眼睛始终盯着长夜剑。

透过那道妩媚至极的眼神，盛惜朝注意到她瞳孔深处也有一张符咒。

虽然他还是认不出这是哪一种摄魂咒，但是可以判断出种在这女人识海中的这张摄魂咒与其它舞女不同。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通过这个女人的眼睛看到我，也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听见我的话语，不过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说。”

盛惜朝如此说道，好像在通过凤舞与那幕后组织直接对话，“我身旁这个小姑娘和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我认为你们应该放她离去，并且我不认为你们有能力承受她先祖的怒火。”

司徒小幽闻言一怔，旋即目光微寒，冷声道：“你在赶我走？”

“……”

盛惜朝以沉默表示默认。

司徒小幽最见不得他这副动不动就不说话的模样，嗓音当即提高了几分，“我好歹也是司徒家的大小姐，你要我走我就走，我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说完，她牢牢兜住盛惜朝一条胳膊，同时举起手中的潜霜剑，毅然决然道：“我绝不走！”

“不走会死。”

“死也不走！”

“你……”

“闭嘴！说不走就不走！就算老祖来劝我也不走！”

“……”

凤舞一直盯着长夜剑，没有说过一个字。

直到此刻，当司徒小幽朝她做出举剑的动作后，她终于看了对方一眼。

只是看了一眼，司徒小幽便面色一白，如同被抽去脊柱似的直挺挺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