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救个人,可她活在一千年前
作者:李个腿儿 | 分类:仙侠 | 字数:187.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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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不是人(4300)
周遭蛮人见到他们本该无坚不摧的血蛮大人,只在短暂的交锋之间,便沦为了一滩模糊的烂泥,顿时被这残暴的手段震慑地心惊。
若是一开始还有些不知死活的蛮兵,想要从江河的手中捞上一笔功绩,而今他们已是彻底胆寒,不敢有丝毫冒犯的念头。
只可惜身后亦有密密麻麻的大军向前推进,他们几乎是逃也似地向着剑门关的甬道奔去,仿佛那剑门关并非是鲤人的营地,而是他们蛮兵温馨的港湾。
江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难掩暴戾的心情,仅有的理智促使着他没有花费更多的灵气,无端浪费在这一众凡人之上。
而是待取走灵丹之后,穿行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偶尔屠杀两三个拦路的蛮兵,却最终冲向了那敌阵之后的虫蛮面前。
一众巫人已然参与到战场之中,但虫蛮交予他们的任务,是竭尽全力地破开那山岳虚像,待阵法一破,便彻底轰塌那摇摇欲坠的长城——
那艮山阵毕竟是在成百上千的术法,接连的轰炸之下维持虚像。
茅野庐三十余位门人,修为不尽相同,强大者诸如茅野望,有人七修为,但弱小者,便仅有人三之境。
如此构成的阵法,定然稍显残缺。
饶是这艮山阵是薛正阳自万仙山借来的高明阵法,在这般不完全的立阵之下,面对那不计其数的轰击,也显得大厦将倾。
而只待那城墙就此坍塌,这两山之间,一众挤在隘口之中的蛮兵,方有冲破那甬道坚实的防线,冲入敌营的可乘之机。
故而当浑身尽是鲜血的江河,越过他们之时,他们也不曾分心阻拦江河的脚步。
只让这鲤国的国师,与如今统帅他们的虫蛮大人相互对垒。
而虫蛮,早已等候多时。
两人目光相对,谁也没有多嘴一句。
毕竟两军对垒,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当下已没有时间给他们两人相互嘲讽,江河手中拂尘作剑,便向着虫蛮硬生刺来。
相比气喘吁吁的江河,不曾有过动作的虫蛮,便要显得游刃有余地多。
他似是不善刀枪,只大手一挥,于袖中喷涌出一道赤红的蛊火,口中不住的呢喃虫鸣,似是让那火势更加汹涌。
江河来不及细想原理,脚下迅风步忽而施展,只在侧身进行一瞬躲避。
又将忽四郎的大力蛊附在地境法器之上,手中拂尘忽而伸长,破风而去,不断拉近着与虫蛮之间的距离。
“大力蛊?”
那虫蛮只用干哑的喉咙惊愕出声,似是没想到江河竟还能用上蛊虫的术法。
但他的身形也相当鬼魅,那直刺而来的拂尘不能就此伤到他半分。
躲避之间,脚下忽而一踏,却见灰白的寒霜自他脚下突兀浮现,竟是在江河的身下生出一条光滑的冰路。
江河脚下赫然不稳,身形一晃,便要跌倒在地。
但他的反应还算不错,手中拂尘化软点地,为他作为一瞬的缓冲之后,便又紧紧凿在了焦褐的土地之上,麈尾骤然弯曲,带起一阵拉力,牵扯着江河的身形,向身后一甩。
江河恰巧便借由那结冰的通路,向着虫蛮的方向急行滑去。
虫蛮看准时机,却见一条乳白小虫自他的袖中抛飞而出,恰巧落在了江河即将抵达的身位之上。
旋即,他便重又拍掌,那乳白的小虫赫然炸起一道湛蓝的惊雷。
可江河的身形却不曾停歇!
他仍然向着虫蛮的方向滑行而去,唯有头顶一抹乳白的灵光,尚还有电光噼啪未灭。
“灵光蛊!?”
虫蛮又是一惊。
可江河的身形已然滑至他的身侧!
那深长的麈尾便好似刚劲的长鞭,抽打在风中,尚有凄厉的呼啸。
长鞭腾挪似蛇,便要硬生抽在虫蛮身躯之上。
但虫蛮脚下忽有流火喷涌,那冲力带动着他的身形向后暴退而去,致使那狠厉的一鞭未能结实落在他的肉身。
虫蛮眼见江河手段颇丰,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大力蛊……灵光蛊,你浑身上下毫无蛊气根基,又怎么可能动用蛊气!?
薛正阳——你到底是什么人!?”
虫蛮只觉得自己宛若吃瘪一般难受。
他的嘴里起先始终吐露着虫鸣,因为这般虫鸣可以为诸多蛊虫提供相当程度的增幅。
却不曾想,眼前的这鲤国国师,竟也有使用蛊虫的手段!
他的虫鸣向来只针对蛊虫,可不分敌我。
他又怎么可能想到,自己那虫鸣为己身增幅了实力之余,也为江河手中的蛊虫提供了增幅!
这反倒让他的降雷蛊,没办法硬生破开江河的灵光屏障——
那灵光蛊,是忽家五兄弟自剑山之外潜伏入境之时,蛮国的国师所亲自赋予,用以避及剑山纵横剑气的蛊虫。
其中品阶,不知要比忽二郎的灵光蛊强上多少倍!
它们仿若野生的蛊虫,不以忽家五兄弟的蛊气为食,反倒让江河一并拿走,用作了自己防护术法的依仗。
第275章 不是人(4300)
而今又有虫鸣的增幅,为江河添作了嫁衣,致使他根本无惧虫蛮的任何攻势。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那一身混沌灵气,亦是江河的依靠。
只不过,在交锋之际,江河能明显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愈发暴戾。
他很清楚,自己正变得不再像自己。
这不是个好兆头。
“这个世界上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得很,难不成我什么都要告诉你么?”
江河冷笑一声,便要速战速决。
他只双手合十,猛然拍掌。
那虫蛮只瞧着江河的动作,便意识到他想要做什么。
他连忙看向自己的袖口,却见其中正有一道释放雷鸣电光的乳白小虫,已然腾空悦动!
“降雷蛊!?”
他勃然大惊,想起江河先前那宛若蟒蛇一般的鞭法,赫然是想通了什么——
当时那一鞭虽被他侧身躲去,可那长短任意的麈尾,显然是沾到了他的一角。
这降雷蛊,或许便是自那个时候,被那拂尘送进了袖口?
虽是能够反应过来,但虫蛮已无力再作退避,顷刻间——雷光已至!
“轰隆!”
一声雷鸣响彻整个天地,将那尚还进攻剑门关的蛮军都抖了三抖。
那轰然砸下的雷光,震荡起一片灰褐的焦土,漫天飞沙之间,那细微的电流才随时间缓缓消散。
但江河根本不给虫蛮反应的机会。
他脚下迅风步再次施展,身形化作残影,践踏着焦土扬起阵阵沙尘。
仿若一道漆黑的疾影,不断地拉近与那弥散烟尘的距离。
手中拂尘再次作剑,只在冲入烟尘的片刻之间,便猛然横扫挥去——
却扑了个空!
江河能够感受到挥空的触感,可他并不理解明明算准了位置,拂尘又如此绵长,是怎么才能够扑空的。
莫不是转移到了他处?
正待他惊疑思索之时,却见一抹猩红的蛊火,夹杂着湛蓝的电流,便向着江河的正前方猛然轰来!
江河尚还以为对方已然转移了位置,不曾想那攻势正是从他挥空的地方,砸上了他的罩门!
灵光蛊已然无法在须臾展开,他只能凭反应强行扭转拂尘的性质,用作一瞬的抵挡——
可仍然被那火流轰个正着!
那烈焰吞噬起他的面庞,只让他倍感焦灼疼痛,滚滚热浪推送着他的身躯,硬是把江河轰向了数米开外。
湛蓝的电光开始侵袭他的周身,饶是体质尚算不错,也仍然被那电流麻痹地抽搐。
怎么可能!?
江河不顾浑身的痛楚,只在强行起身之时,惊骇的盯着那渐渐散去的烟尘。
他双目圆睁,骇然醒悟——
“原来……你不是人!”
却见他目之所及的方向,赫然是虫蛮所在。
可他那一袭宽大的黑袍,已然被雷光撕扯地粉碎,从而彻底暴露了他黑袍之下的整个肉身——
如果,那由群虫组成的躯体,真的能够算得上是肉身的话!
那虫蛮的身躯,真正算得上血肉的,唯有那双目无神的头颅、那失去四肢的躯干——
那虫蛮,竟是一个连脖颈都由蛊虫依托的人彘!
江河这才明悟,自己为何没能将那一击落在实处!
竟是在自己挥剑之时,那虫蛮的躯体便已然分崩离析,腾空挪动,致使他那一剑只落在了对方躯干间的虚无!
“降雷蛊、灵光蛊、大力蛊……我知道了。原来,杀死他们忽家五个人的人,是你——”
那被蛊虫凭空依托,悬浮在半空的头颅忽而张嘴,他那嘶哑的嗓音原来并非是天生所致。
而是因为,那本就是头颅里填满的蛊虫,在彼此统一工作之下,牵动起喉舌,摆动起口鼻,才发出的近似人类的声音。
“怪不得……怪不得……
果然,蛮国根本就不存在什么‘虫蛮’,那根本就是你在蛮国话事的化身——
蛮国的国师,其实根本不是什么修行者,而是一只……成精的蛊虫!”
江河只感觉自己的认知,正被无情的冲刷。
他并非不知道‘虫蛮’与‘国师’之间的关联。
早在十日以前,他清楚察觉到,虫蛮与那地境气息之间,拥有一道若有似无的联系,此消彼长之时,他便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尤其是在看到虫蛮领兵攻城,而那所谓的‘国师’不知所踪之时,更是印证了心中的猜想。
唯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蛮国的国师,甚至称不上是一个人。
只是一只诞生了灵智,修行到地境的精怪!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这般离奇的事实。
怪不得自忽大郎的记忆起,那蛮国的国师便始终将自己遮掩在一袭黑袍之中,从不见人。
原来那交代他们任务的‘国师’,自始至终,便是这蛊虫用一个人类的喉舌与躯干,所营造出的‘人’。
过往之间的种种困惑,好似一下便说地通了。
那虫蛮似是也不打算再假扮什么,操控着不知是谁的躯体,干笑道:
“薛正阳,原来我们从一开始就这么有渊源……
一开始阻挠我计划的是你,到现在站在我面前的又是你,当真也算是一种缘分。”
江河微微眯起了眼:
“所以你当时抓捕顾青山,亦是为了像今天的金国公一般作为诱饵,致使她成为彻底破开剑门关的关键?”
虫蛮再度轻笑了两声,不知是否算作了默认:
“你屡屡坏我的好事,今日,我们也该有一个了断了。”
江河亦是轻笑着,向天一指:
“你说的不错。”
那原本卷积成云的金芒,似是已在穹空将那本要吞噬血肉的蛊虫绞杀殆尽——
在纵横的剑气之下,那实力本就不高,单靠集群摄人的蛊虫,根本也支撑不住一剑符的威力。
虽说在绞杀之下,那天边的金芒已然黯淡了太多,原本恰如飞瀑金河的剑光,而今干瘪地仅像是一条贫瘠的溪流。
但它们也算足够的数量。
只待江河向天一指,那绵长的溪流便顺着他指间的方向划破飓风,啼鸣而来。
他以双手作为指引,将那溪流化作纷飞的剑雨,任起闪烁着明灭的光芒,向着眼前虫蛮那残破的肉身刮去。
但那虫蛮已没有丝毫地忌惮。
他只是忽然笑了起来:
“薛正阳,你已经黔驴技穷了。
以你现在虚浮的修为,已经无法动用那焦灼一切的神火。
或者说,你根本没办法再经受起动用神火的代价了。
对吧?”
江河眸光一凝,只忽而道:
“你一直在试探我?”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这是我从你们人类身上所学到的道理!”
只见那自穹空而落,宛如疾风骤雨般的利剑,只在拖曳金光,要与虫蛮的头颅相撞的一刻,那虫蛮诡异的身躯里,忽有几只迸发灵光的蛊虫,笼起一抹乳白的屏障——
那般急雨下的剑光,只在于屏障相触的一瞬,便被震地粉碎,化作了四散的星辰。
江河顿悟。
那虫蛮诡异的身体,并非是用胡乱的蛊虫拼凑而成,分明是有所预谋的塑成了攻守一体的模样。
其中所藏匿的,不单单有能吐火凝冰的五行蛊虫,更有其它江河见过、或是没见过的蛊虫一同分工合作,统合在了一起。
而今,那虫群之中,唯一拥有人九境修为灵气的,便理应是它的主脑!
喘息的时间已然足够绵长,江河深知战时不能更多犹豫,便要举起拂尘再度强攻。
可那虫蛮却是撕扯着喉咙,十分莫名地狂笑起来。
顷刻之间,江河便感到一股如泰山压顶般的重负,强行砸在了他的肩头之上。
江河只在一瞬发觉,那赫然是地境的威压!
那虫蛮起先一直以人九境示人,便是在试探江河的手牌。
而今,江河甚至用起了蛊虫,以作制敌的手段。
它深知黔驴技穷,也便没有了这个必要。
那地境的修为,只在顷刻之间,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