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长安另一边，天气正好，武帝携元宵佳宴上新封的张美人畅游御花园。

美人长袖善舞，娇声诱哄。

“陛下，听说您御花园还养了极为珍贵的红腹锦鸡。”

掐着嗓子发嗲，声音甜的腻死人，抱住武帝脖子扭动腰肢。

“听说至今还未有其他美人见过，陛下就带臣妾去看看，去看看嘛！”

武帝大腹便便，挽住美人娇弱腰肢，拍了拍她浑圆的臀部。

脸上笑意不减，婉言推阻道。

“红腹锦鸡胆小，一见人就躲，爱妃还是别去了。”

红腹锦鸡远在西南边陲的山沟沟，又生性胆小，弄来可是不易。

武帝喜珍奇异兽，花不少力气，才叫地方官逮住几只，进贡上来。

平日里多掉几根毛，都要心疼上半天。

“爱妃，今日春光正好。你瞧瞧，这花儿开的也不错，是不是？”

这美人却不由分说，抱住武帝的大肚子又是一阵撒娇。

这么珍贵的红腹锦鸡，其他娘娘都不曾见过。

如果陛下就带自己去，那岂不是，拿出去能吹嘘好久？

她哪里能放过这么好显摆的机会！

“陛下带臣妾去看看，就去看一眼，好不好，好不好嘛！”

搓磨许久，毕竟美人在怀，武帝略显摇摆之色。

美人又趁机添了一把火，“陛下，若陛下带臣妾去，臣妾晚上……”

故作神秘弯下腰，钻到武帝耳边，耳语几句。

双峰浑圆，若隐若现。

皮肤摩擦袍子，发出沙沙声。

听见那污言秽语，武帝老脸一红，轻声应承道。

“如此，也非不可。”

御花园中，丛林深处，隐秘角落。

武帝千叮咛，万嘱咐。

“爱妃小声些，远远看一眼，别惊动它们。”

两人蹑手蹑脚，东拐西弯，透过繁茂丛林，到地方一看。

武帝顿时红了眼，这儿哪里还见半只红腹锦鸡？

满地鸡屎，树冠上很多绯红色羽毛。

武帝发狂，震动寰宇，气的胡子都翘起来，怒吼道。

“是谁！是谁！”

冠军侯府，陌九发了个抖。

吕梁问，“怎么了？”

陌九也不知如何，后脖子突然闪过一阵凉意，很快又消失了。

笑道，“没事，刚刚吹了阵风。”

她很快就忘了这一茬，“下一次有机会，我再去逮一只。”

哥哥大婚一过，天气渐渐暖和。

发兵的日子越来越近，骑兵营也越来越紧张。

辟雍开学，白起几人都是最后一年，肩上压力不小，也就来的少。

郑陵养了两天，忙不迭的去骑兵营面试，正式成为骑兵营一员。

陌九和骑兵营两人交代几句，叫看好郑陵性命。

其余，新兵怎么来就叫他也怎么来，不用给半分特权。

吕梁先她几天出发，先去鞍山那边。

铁矿谈的差不多，少不得还要他去掌握大局。

出征前，陌九带郑陵去了趟大将军府。

郑盼梅早知道家里闹那样一大出，心里忧虑甚深。

可现在已是陌府人，郑府很多事，即使说也无人肯听。

见郑陵跟在陌九身边，心中忧虑还在，心也安了安。

忧心忡忡嘱咐郑陵，“此次一去，不求建功立业，但求保重自身，平安归来。”

见他们姐弟俩很多话要说，陌九悄悄退出房间。

未曾想有一天，那样咄咄逼人的郑盼梅长发盘成妇人髻。

明明不过几日，再见时，多了成熟稳重，少了那时张狂鲁莽。

前不久她还叫嚣要给她点颜色看看，为弟弟报仇。

那时似乎还在昨天，那个张牙舞爪的姑娘今日却嫁作人妇，她要喊嫂嫂了。

咚咚咚。

陌九敲敲门，“哥哥。”

陌玉正在桌前看书，见她过来，笑容浮上面颊，温和道。

“你怎么有空过来？”

快要出征，父将这几日忙的连府都没回，日日都睡在军营。

“哥哥有了新夫人，就不想小九过来陪陪你？”

陌玉给她斟了杯茶，“怎么会？你来，我开心都来不及。”

“只是几日后就要发兵，军营想必忙翻天，你也不会空。”

陌九喝了口茶，微微笑道。

“上面我要听大将军的，下面有赵破奴和高不识替我看着。”

“我就稍微躲躲懒，来见见哥哥。”

陌玉看着这张略显稚嫩的脸庞，甚至还没回来多久，又要去沙场拼命。

此次一去，少则大半年，多则两三年，下一次相见还不知何时。

忍不住叮嘱道，“小九，沙场上的事，你比我懂。”

他低下头，沉沉道，“我就一句话，平安归来。”

不在武将之家，难以知道这四个字有多沉重。

陌九心中默默叹了口气，不忍见哥哥担忧，安慰道。

“哥哥您见我身手，世上能正面和我较量的，又有几个？”

“大不了，大不了……”

她眼睛弯成月牙，笑道，“我就跑，再说，我后面还有父将！”

这话，既是安慰哥哥，也是安慰自己。

踏上这条路，她再也跑不了了。

两人留在南苑用完晚膳，华灯初上，才各自回府。

今日月光格外皎洁，暖春天气，温度渐渐上来，穿件单衣都不冷。

陌九站在窗前，抬头仰望无边无际的黑色夜空。

肩上传来一阵暖意，“在紧张？”

熟悉的声音，陌九知道他一定会来。

轻轻点点头，还是望着那轮月亮。

无论第几次，她还是会紧张。

只不过，她会想背后还有父将，这样就不那么紧张。

“会，依然会。”

祁盛从背后圈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黑发上。

“什么时候嫁给我做燕王妃，就好了！”

陌九笑了，明知那永远都不可能，她还是顺着他的话美好的想象。

“到时候，靠你吃软饭，不用拼命打工。”

额头抵住他的下颚侧脸，暖暖的，软软的。

两人紧紧相拥，站在窗前，享受这难得的平静。

祁盛安慰道，“紧张的话就想想看，你不是一个人。”

声音低低的，不真实，但动听，娓娓叙来，就像夜风一样安静。

“你背后有大祁，有陛下，还有陌府，很多人和你站在一起。”

陌九点点头，心里却知道，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