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记忆闪过，苏默走在坑洼的干燥泥地，一路上，他见不到了不少衣衫褴褛的流浪汉。

他们几人聚堆，占据某个角落，无神的躺着。

几分钟后，苏默停在了一处交叉口，静静等待。

这里并不像下水道一样黑暗，墙壁上生长某种发着紫光的植物，提供微茫光源。

“就在这等吧。”

交叉口四周静悄悄的，如果有人发生战斗，那么他也能第一时间赶去。

不过，这里还有几个普通人。

——啪嗒

一个全身裹着灰袍的男人从某处走出，他的双眼藏于布料下，手背在身后，欣喜的说道：

“先生，您也是慕名而来，参加弥撒的吗？”

苏默站在几米外，没有任何额外的动作，语气波澜不惊地说道：

“不是。”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男人后退了几步，抽出藏在后方的手。

一把锈迹斑驳的小刀对准着苏默。

苏默言简意赅的回答道：“我并无恶意，也没有破坏你们弥撒的打算。”

“真的？”男人反问一句，手中的刀缓慢放下。

“真的。”苏默淡然而语，目光平静。

“那...你不准待在这附近，赶快离开！”男人警告道，挥舞着手中的小刀。

普通人被划伤那么一刀，在这个医疗条件不好的地方，八成都要生一场重病，或者直接死亡吧。

苏默心中想到，摇了摇头。

“你逼我的。”

男人大吼一声，冲了上去。

——啪嗒

他人才刚迈出几步，就瞬间后飞出去，撞在了管道上。

“哎哟。”

男人发出一声惨叫，巨大管道后，几个人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苏默。

“是骑士！这种力量，肯定是骑士！”

几人匆忙跑开，全然不顾半个身子悬在管道上的同伴。

“你竟然敢袭击主的信徒！你死后只能去见地狱里的恶鬼！”

男人咒骂着，喷出一大口鲜血。

“我并没有杀死你，顶多踢断了你的肋骨，但这也是你自找的。”

苏默从男人身侧走过，轻声道：

“你想要活，还是死？”

“活！”男人惶恐的说道，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使不上力。

“好...”苏默直视着那几人逃跑的方向，迈开步子，追了上去。

……

“呼。”

跑了一段距离后，几人停了下来，喘着粗气。

“真的不管他了吗？”有人担忧的问。

“马上就要进行圣餐了！缺席就是对主的不尊重、不信仰！”一人立刻反驳道。

他们来到一块大布帘前，脱下鞋子，拉开布帘。

布帘后是一个并不大的房间，不，只能算得上一个大洞。

四周的墙壁坑坑洼洼，毫不规范，地面也是凹凸不平，布满碎石。

这比起下水道那里的邪教徒所造出的房间，简直简陋太多了。

“主啊！”

屋内，几个同样光脚的男女正趴在一张三角桌前，额头磕在地上，鲜血直流。

“哈哈，我们可是从早上跪到现在！我们才是主最忠实的信徒！”

“主会庇护我们的！”

几人不满的看着匍匐在地的男女，迅速拉上布帘，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趴在了地上。

“主啊，我们遇到了一个可恶的家伙！”

“他依仗着自己的非凡力量胡作非为！”

呢喃声四起，十几个人匍匐在这个狭隘的房间，对着正中的三角桌诉说各自的愿望。

——哗

突然，原本用来遮挡洞口的布帘被掀开。

苏默看着屋内的一切，呼吸不经意间换成了手动挡。

十几个穿着老旧灰袍的男女正围在一起，混乱的说着模糊的语言，而在被他们围住的三角桌上，正放在一台石泥打造的头颅大小的雕塑，雕塑周围，也放着石子、野草、废纸等东西。

“是那个骑士！”有人认出了苏默，大喊一声。

“怎么办？”

“完了，主会生气的！”

“别进来！你穿着鞋子！”

“求你了。”

十几人无一人起身，都只是嘴中不停的说着，乞求门口的陌生人不要进来。

“你们口中的主是？”苏默后退了一小步，疑惑的问道。

有人一听，瞬间来了兴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介绍道：

“祂是所有人的母亲！是万物之始，是审判之眼！大地迎来毁灭的那一天，祂就会从所有人的魂灵中苏醒！亲自摧毁那些忤逆者！”

“只要信仰祂，我们这些卑如尘埃的人才能获得救赎！”

“伟大的日蚀之主啊！请您不要生气！我等永远追随着您！”

话题渐渐疯狂，十几人竟以近乎一致的动作起身跪着，然后又用力的磕头。

地面本就布满碎石，不少人因为这一磕，更是伤得满脸是血。

“骑士啊！脱下亵渎主的造物，进来一同接受祂的恩泽吧！”

“进来吧！”

苏默看着眼前之人的疯狂言语和动作，踌躇片刻，还是关上了布帘，决定放他们一命。

毕竟他们这样做，伤害的只有自己。

他又开始往回走，同时回想着刚才桌上的雕像。

那明明就是一只石制蚰蜒趴在圆柱上。

即便他也并没见过日蚀之主的形象，但仅凭常识都能明白，神怎么可能跟虫子一样？

“你见过日蚀之主吗？”

苏默突然开口问道。

莉莉可丝光着脚，浮在半空摇头：

“反正不会是一只虫子。”

“而且，神是否存在，都不一定呢。”

苏默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莉莉可丝，“也对，毕竟像你这种存在，对于普通人来说，就已经跟神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知道就好啊。”莉莉可丝叹口气，继续说道：“所以你早点晋升，然后我好帮你驱逐那个家伙。”

“我也想啊。”苏默无奈说了一句。

他回到了之前的位置，而那个男人还躺在管道上，不停哀嚎着。

“救我！救我！”他视线余光瞥到了苏默，急忙带着哭腔的说道。

“你信仰日蚀之主吗？”

苏默停在了男人身旁问道。

至今为止，他遇到过不少日蚀之主的信徒，弗洛斯、帕奇医生、乌戈……

无一例外，他们都是超凡者，但除了弗洛斯，他就没在其他任何人身上看见过对日蚀之主的崇拜或者信仰。

超凡者是这样，那普通人呢？就像刚才那伙人一样吗？还是说这远不是他们疯狂的极限。

“当然！”男人自豪的说道，停止哀嚎，又道：

“骑士，信仰日蚀之主吧！祂会祛除我们的苦难！”

“那在生命和信仰中，你会选择谁？”苏默冷冷的问。

男人一征，大笑一声，“你是在小瞧我吗？我的灵魂会回归主的国度！而你，如果还不去追随我主！只会下那无边地狱！”

说完，他又吐出一口鲜血，彻底咽了气。

“普通人竟然会比超凡者更加相信神的存在。”

苏默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低头走向最初的那个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