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鳞片一片片从应天的身上剥离，而后开始附着到悟绝的身上。

“应天龙尊！”周正道看着这一幕捏了捏拳头，他不知自己该不该去阻止。

“我已命不久矣，这是我的礼物，也算是我最后的贡献了。

狼族曾犯我龙族，只可惜那时我弱小而无力，不曾有半点贡献，只能眼睁睁看着族民，至亲，挚爱一步步走向死亡，我什么都没做到。

甚至最后要这样收场。

我对不起那些相信我的同胞。”

应天说着，眼中多出了两滴浑浊的泪。

悟绝看着附着在自己身上的鳞甲，眼中突然多出了些许的景象。

应天刚刚出生的景象。

平和的潭水，富饶的龙湖，随处可见的游鱼和游龙。

“他叫什么？”一个怯生生的长着小角的可爱龙女问着。

“应天，应承天运而生，这名字好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回答道：“以后你就是姐姐了哦~”

“嗯......长得好奇怪......”

“哈哈哈哈，以后他会和你一长得一样的~”

“一模一样吗？”

“应该会有差别吧，毕竟他是弟弟嘛，以后做姐姐的要护着他呢~”

......

“这就是世侄？长得好生乖巧。”

“应天，这是你的明烛叔叔。”

“明烛叔叔好~”

“哎，可真乖，比我们家那个淘气鬼可好太多了~”

“父亲，你说什么呢！”一位有着粉色头发，脸上还贴着药膏的小小龙女狠狠的踩了那位明烛一脚。

明烛吃痛苦笑一声，另一边的应天的父亲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你的女儿，日后成为龙后怕是能把龙湖搅个天翻地覆吧~”

“嗯，这就是父亲念叨的那个未婚夫？”粉色龙女上下打量一番应天，而后鼻孔朝天：“我对这种看起来就弱的要死的家伙可没有兴趣！”

“香烛，说什么呢！”

“哈哈哈哈，说得对，不过这小子可不弱，要不要较量一下？”

.........

“香烛，你这样偷偷拉着我出来会被明烛叔叔还有我父亲责骂的吧？”

“怕什么，我告诉你我找到了一条游的特别快的剑鱼~咱们一起去试试啊！顺便还可以再比试比试！”

“啊？还比啊，你都输了一百场没赢过了......”

“呸呸呸，明明才九十八场，这一次我一定赢你！”

“哎.....好吧，只有这一次哦！”

“知道啦！赶紧走吧！”

.........

“临泉，你在干嘛？”

“哎？应天，你怎么来了？”

“嗯，父亲来你们家谈事情，顺带着把我带来了。”

“嘿嘿嘿，我告诉你，我可是搞到了一个好东西。”

“哎，什么？”

“哼哼~大丈夫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你在说什么.....”

“哎呀，我在混沌森林捡到的书，给我那老哥看了看说是人类的话本子，里面写了巨有趣的故事！若是有一天有强敌来犯，我可要上阵杀敌.....或许能让老爹派我出去开疆拓土？”

“额......咱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和其他妖族有过牵连了吧？现在龙湖也不需要扩大啊.....”

“哎，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懂浪漫啊.....反正我决定了要好好修炼，等有一天一定要闯出名堂来！”

.......

悟绝眼中再度闪过许许多多的画面，应天和香烛的恋情，和父母的交谈，龙王岁宴，龙族大典......欢乐，喜悦就这样一直持续了近五十年，直到，狼族的到来。

湖水翻腾，狼群四顾。

千年来未曾鸣响的龙钟于此刻震荡，龙族所有的龙都加入了这场战斗！

于是，那些美好不复存在。

于是，鲜血第一天染红了湖水。

“父亲！”

“青冥，带着应天走......所有龙将，死守龙宫外两百里！凡闯进我龙湖之狼，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席天龙尊倒是好大的口气~”

那是应天第一次感受到害怕，从一只狼身上。

之后，他才之后，那便是狼王.....和所谓的龙尊不同，是实实在在的【逍遥】，是万妖之上的妖王！

而在之后......

“琳冥，保护好你的弟弟。”

是母亲......

“对不起了.....弟弟，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是姐姐.......

再之后，他遇到了香烛，遇到了临泉，他在一系列的变故之中变强了，不再是那个连狼民都没法消灭的废物了，他们三龙一直走了很久，走出了龙湖，来到了地面。。

但......一切并没有从这时变得更好。

他们遭到了狼灭和狼泽的合同围攻。

应天就这么看着。

看着临泉倒下，死前朗诵着那毫无边际的诗句

看着香烛倒下，被刺穿的身体却依旧给满脸恐惧的他最后一个微笑。

他只有逃，他只能逃。

他的弱小，让他别无选择。

直到......最后被虎王救下。

“狼族是不是做的太过了？”

“虎王既然说是，那就是。”

这是应天第一次意识到实力强大的作用。

龙狼之战最终还是结束了。

但是混沌森林的龙族最后只剩下了应天一条龙。

而结束的契机也并非是因为龙族，而是猪王出手了。

限制妖王的，只能是另一位妖王。

狼王重伤，不得不休养，而没有了危险的应天也被虎王放回了龙湖。

但原本那温馨的，平和的龙湖......此刻已经成为了地狱。

无数龙族的残肢断骸，在龙湖之中飘荡。

而过往越是值得怀念，就会让应天越是痛苦，那种痛苦像是勒紧脖子的麻绳，让他窒息，让他难以自拔，甚至让他想要一死了之。

但他最后依旧选择了活着，为了复仇，只是为了复仇。

为此，他花费了上百年的时间，到了如今的修为，离最后的妖王只差一步......只是这一步，成为了天堑。

有时候，应天也会想，或许像他这样可怜的家伙，应该连苍天也会可怜一下吧.......

很可惜......

苍天从不降垂怜，一步走错，便是天罚。

应天遥望上空，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一份嘹亮的龙吟，湖水随之震荡，而当龙吟消弭，应天也是彻底倒下，长明珠缓缓飘到了周正道的面前。

最后一片龙鳞在悟绝的身上覆盖，那份苦闷的情绪也终于缓缓消散，但悟绝却是捏紧了拳头。

她又.......怎能不懂呢？

“因为一己私念就去杀戮和抢夺的家伙......都该死！”悟绝缓缓吐出了这句话。

周正道先是一愣，而后看着悟绝的样子牵住了她的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