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周正道和悟纯相拥而眠。

不过两人虽然都闭着眼睛，却是不约而同的没有睡着。

悟纯脑海之中纷纷扰扰，不断的回忆着悟绝说过的点点滴滴，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而周正道也好似和她心有灵犀一般睁开了眼睛。

“正道哥......”悟纯看着周正道微微开口。

“睡不着吗？”周正道眯着眼一笑。

“你不也一样？”

周正道叹息了一声：“确实是被一些事情困扰呢。”

“你.....喜欢悟绝师姐吗？”悟纯突然开口问道。

周正道愣了愣，而后抱紧了悟纯的身子：“不，我现在不喜欢她.......”

“【现在】是吗？也就是说【过去】是喜欢的？”悟纯靠在周正道的怀里幽幽的问道。

周正道稍稍送了些力道，和悟纯对视：“嗯，过去的我的确是......但是如今的我已经和太玄宗毫无关系，也和太玄宗的她毫无关系了.......”

“这样啊......”悟纯像是松了一口气一样笑了笑，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那副认真的模样：“师兄你还真是不会说谎呢.......”

周正道眼眸稍稍躲闪，最终张嘴没有否认。

“我在见到师姐的那一瞬间其实自己也慌了.......”悟纯也移开了自己的眼眸，语气平淡的开口。

“一开始.....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因为师兄看向师姐的眼神，从以前到现在.......总是带着一丝让我难受的温柔啊.......”

“师姐也是......看着她的眼睛，我就好像见到了我自己看向师兄的眼神........”

周正道闻言赶紧开口：“小米，我没有......我现在.......没有喜欢.......”

周正道急切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悟纯的食指按住了嘴唇，而后悟纯俏皮一笑：“师兄，你以前好像对我说过，你会永远喜欢我，你还记得吗？”

周正道不知道悟纯为什么会说这种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么，对于师兄而言，喜欢这种感情是没有所谓的【过去】，【现在】，【未来】不是吗？”悟纯看着周正道轻轻的开口。

“我想悟绝师姐也是吧.......师兄，你也是吧？”

周正道像是被扼住了喉咙，虽然看着悟纯的眼睛，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回答。

下一刻悟纯的手掌缓缓的附上了周正道的左手。

“师兄的左手已经有这么厚的老茧了啊.......”悟纯低下头看着周正道的手掌：“但是为什么我没有注意到呢.......”

“师兄你，还在继续挥剑，还想要继续挥剑对吗？”

周正道左手微微缩了一下，眼神波动，但是没法回答。

是的，他还在挥剑，是的，他还想挥剑。

三年零六个月的时间，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这是先天剑心带给他的宛若吃饭喝水一般的欲望。

哪怕是再慵懒的他也会想要挥舞长剑，想要观瞻剑法，想要拥有名剑，哪怕是在道观的不愿意修炼的日子，他的剑道也未曾落下。

“对不起。”周正道终究还是道了歉。

“师兄为了什么道歉呢？”悟纯看着周正道轻轻开口：“因为你不喜欢我了？”

“我不是！”

“那是因为偷偷练剑，还是因为你对师姐的情感？”

周正道：“.......”

“这些你都不需要道歉啊......”悟纯微微垂眸：“反而是我.......”

说到这里悟纯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小，而后她继续毫不避讳的开口道：“我很讨厌悟绝师姐啊.......真的很讨厌.......”

“一看见她就会觉得师兄你会被她抢走一样........”

“但是......其实我才是那个后来的人对吧？”

“如果没有我的话.......师兄你是不是.......”

周正道感受着悟纯越发悲伤的情绪，不由得猛然开口：“我已经不在乎她了，我.......”

悟纯眼神略显惊讶的看了一眼周正道，而后笑了笑：“好开心啊，师兄哪怕是骗我也要让我安心呢.......”

周正道感觉心中猛然流露出很多的情绪，他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但是这样的师兄，不是我喜欢的师兄啊........”悟纯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他会安慰我......但不会否认自己的情感。”

“你会说的，应该是我会让我和师姐都幸福这样的话语才对吧？哪怕让你拼上性命.......”

周正道微微闭眼：“我.......做不到。我.......不觉得.......”

“你做得到的。”悟纯眼神好似湖水般荡漾，但又很是认真：“因为你可是我的师兄啊.......”

周正道：“.......”

“我们去找悟绝师姐吧。”悟纯笑了笑，好似不在意的开口，而后起身更衣。

周正道抓住了悟纯的小手：“师妹.....算了。”

悟纯反握住周正道的手掌，而后回头一笑：“你也......换回师妹这样的称呼了啊，师兄。”

周正道脸庞微微抽动。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为了我做过很多的事情，你希望我不仅仅是为了和你在一起而活着......你希望我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梦想。”

“所以，我希望你能够去追逐你自己的梦想。”

悟纯将周正道拉了起来，而后张开双手抱住了周正道厚实的身体，将脸庞贴在他的胸前，感受着周正道颤动的心跳。

“真好啊.......”悟纯柔和的开口。

周正道看着这一幕脸色露出些许的痛苦，但终究还是没法挣脱自己的桎梏。

“走吧。”悟纯等待周正道将衣物穿上之后，拉着他的手走出了大门。

皎洁的月像是一盏明灯，将生冷的光随意的铺在了地上。

悟绝的位置很好找，准确来说，两人刚刚走没多久，悟绝就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师姐。”

“嗯。”

“师兄就交给你了。”

“嗯。”

悟绝的眼眸一直微微的垂着，像是没有情感的傀儡，只有在见到周正道走来的时候才眼瞳之中才出现了些许的波动。

悟纯牵着周正道的手走到了身边，而后缓缓的放开了自己的手。

周正道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只是静静的看着悟绝伸出的手将自己拉了过去。

两人背过了身子，牵着手朝着远方而去。

悟纯做了一个再见手势，却见不到两人的回眸。

“师兄，要记得回来看我！”悟纯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句。

而周正道也只是身子稍稍僵硬，最终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黑暗，直至身形完全消弭......

直到这时，大滴大滴的泪才从紧咬嘴唇的悟纯脸上滚落，打在地面，凹陷了泥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