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年关匆匆而过，旧岁换新年，枯树又添新丫，再一眨眼，新年第一月也很快便是过去。

天云峰上，冰雪已有消融之势，茂密的林间，秦云闭眼盘坐在地，天云丹的药力已经耗尽，一月下来，他身上的气息，增强了三倍左右。

这一月来，生死剑经被他炼到了第十五式，不过最后的三式，却是无法再进行修炼了。

在接连失败了数十次后，他没有继续坚持下去，那三式对灵力的要求极高，以灵脉境的修为，想要修炼成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只能等到云海境之后再修炼了。

而接下来的时间，他的精力便是全部放在了剑意的突破上，红尘剑意在他的身上流转，比起在汉川与李轩的那次交手来，要强大了不少，而且剑意之威还在不断的增强。

经历过的种种，当静下心来细细感悟时，他对红尘的理解又深了一些，对剑的认知也在不断地提升。

在他的意识控制下，红尘剑意不断的凝实，气息也是愈发凌厉了起来，朝着大成境界发起了冲击。

……

云都，秦家的一处密室中，秦安国和秦家的十余位长老聚集在一起。

“家主，大齐的东郡、南郡以及西郡的三郡之军，已经全部被牵制 无法赶往云都，只剩北境了。”一位名叫秦扬天的长老道。

“好，北境不用管，不会出兵的。”秦安国微垂的缓缓抬起，浑浊的双目中闪过了一道撼人的精光。

“我秦家曾承先皇之诺，辅佐皇室百年，本想在百年之期后，退出朝堂，远离权力的纷争，这些年来，秦家自问没有愧对过皇室半点，但皇室却是咄咄逼人，欲要灭我秦家，既然如此，也不要怪秦家无情了。”

“通知秦家的其他人，做好准备，待大齐太子回到皇室后，即刻进攻皇室。”

“是。”众长老肃然起身。

“家主，若是银月武王插手进来，此事当何为?”忽然，一位长老面露忧色的道。

而他的话，也是让秦家的几位长老脸色微变。

皇室，秦家并不惧怕，两者的实力，相差不大，但银月武王不一样，那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破虚境强者，若是他插手进来，秦家将无一丝的还手之力。

“银月武王不会插手，当年银月武王的离开，便是对皇室已经心灰意冷，两百多年前，大齐的那场灭国之战，皇室险些灭绝，银月武王都未曾出现过，更遑论是现在，早已过了三百多年，如今的皇室已经与银月武王没有什么关系了。”

秦安国的目光幽深，瞳孔深处似有一把火焰在跳动着。

“但大齐的这位太子不同，他可不是当年的银月武王，若是再给他时间成长起来，那时对我秦家，才是真正的灭顶之灾，所以我们必须赶在这之前动手。”

众人微微点头，皇室的心思，他们早已知晓，秦家不灭，皇室不可能会善罢甘休。

……

夜深，秦元罡的身影出现在秦安国的书房外，他的脸色复杂，在门外徘徊不定，几次想要抬手敲门，却又犹豫的放了下来。

“元罡，进来吧。”这时，秦安国的声音从书房内传了出来。

书房的大门打开，秦元罡迟疑了片刻后，还是走了进去，关上了房门，对着背对他的秦安国行了一礼。

“你深夜前来，想必是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先坐吧，你我父子，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聊聊了。”

秦元罡面目微颤，似乎是很久没有过了，上次还是自己几岁的时候。

他默默坐在了秦安国对面的地毯上，咬了咬牙，还是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父亲，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秦家要活。”良久过后，秦安国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凝视着他。

“可这样做，一旦失败，秦家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境。”秦安国的目光，让他有些惧意。

“现在一拼，还有一半的生机，在拖下去，便是必死之局。”秦安国眉眼微垂，鬓前的银丝飞扬，看得秦元罡心中隐隐作痛，两年前，父亲的头上，还有一半是青丝，这两年来，却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

“元罡，现在很多事情也该告诉你了，毕竟以后的秦家，可能要靠你了。”秦安国声音低浊的道。

“父亲...”秦元罡呼吸一滞，他自然明白秦安国的意思，这是在和自己交代后事了，与皇室一战，秦家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元罡，这些年来，你是不是也一直觉得，为父有些太过偏爱你大哥了。”秦安国抬头看着他。

“孩儿...不敢。”秦元罡双目低垂，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不敢的意思，是还有。”秦安国自嘲的一笑，那笑容看不出是悲还是喜。

心思被戳中，秦元罡只能低下了头去，默默无言，若说没有，肯定是违心之话。

“其实，我对你大哥的偏爱，确实要多一些。”秦安国自顾的道。

“父亲...”秦元罡抬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安国。

秦安国却是打断了他，喃喃的道:“因为，我亏欠你大哥的更多，所以我只能希望多用一些偏爱去弥补他。”

“你们三兄弟中，无论是天赋还是心智，山河都远在你二人之上，其实，山河他本可以选择韬光养晦，不显山水，那样便能减去许多明枪暗箭，或许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秦元罡的眼神轻颤，这是从大哥去世后，他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在听到他谈论大哥的事，这两年来，秦府内，众人都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大哥。

“可为了秦家，为了你和耀阳，他还是毅然选择了另一条路，以身为饵，吸引住了全部的目光，你可明白?”

秦元罡的脸色微变，秦安国所说的，却是他从未想过的。

“在外人看来，他荣光万丈，是朝廷钦定的大将军，执掌北境，风头无二，又是秦家未来的继承人，身份尊崇无比。”

“可谁又曾想过，那荣光加身的代价是什么？是朝堂上无尽的忌惮与猜测，是数不尽的不知会从何处射出来的暗箭。”

秦安国的目光，逐渐黯淡了下来，苍老的面庞在微微抖动着，情绪也有些细微的波动。

“这些年，若无山河独自承受了来自各方的压力，替你们挡下了所有的明枪暗箭，你和耀阳又怎会有这二十多年的平静成长。”

“还有，你二哥耀阳并非走火入魔而死的，而是我亲手杀的。”秦安国抬起头来，哑声道。

“父亲，你...”沙哑的声音，落入秦元罡的耳中，却是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让他脸色变得煞白，秦家内发生了如此多的事，而他却是一无所知，此刻从秦安国的口中听到，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因为，山河当年的死，是他一手促成的，若是无他，山河也不会陨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