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重的晚宴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当着众多苏家人的面，苏紫萱自然不好再和唐宁他们一起返回客院，去时的五人自然就变成了四人。

看着柳若烟脸上依旧未洗去的黑斑，唐宁不禁好奇了起来：“柳小姐额头的颜料莫非是水洗不去，需要过几日才能淡去的那种？”

“唐小侯爷莫不是觉得若烟现在这模样有碍观瞻了？”

柳若烟带着几分俏皮儿道。

“那倒不是，只是单纯好奇而已，若这颜料牵涉到二位的不传之秘，柳小姐就当我不曾问过。”

唐宁连忙辩解。

天地良心，他真的只是好奇那颜料的成分，真没其他任何意思。

“来个玩笑而已，小侯爷无须如此谨慎，这颜料自然洗的掉，不过我现在觉得画在脸上也挺好。没有这颜料，男人的目光只会让我恶心，涂上这颜料之后，几乎所有男人都只是看我一眼便会嫌弃偏过头去，我也乐得清净，都还要多谢那位郡尉之子。”

柳若烟神色轻快说了起来，说完又看向身旁之人道：“师傅，徒儿真的长得美吗？徒儿自己从铜镜里看，也只能看到个五官端正而已，徒儿只觉得上官姑娘和苏小姐很美，师傅也是，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长什么样，也不知道那些男人为何要恶心地看着我。”

这话要是唐宁在后世听到，一定会以为这丫头是故意炫耀的，可是见识过这个时代的铜镜后，他是绝对相信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未见识过自己真正的相貌。

打磨再光滑的铜镜，那看到的也是古铜色的皮肤古铜色的脸，勉强能看清鼻子眼睛而已，再美的女子站在它面前，也说不出自己真美这种话来。

“若烟，你是为师迄今为止见过最美的女子，没有之一，相信见过你的人，都会有这个想法。”

秋叶望着徒儿说了起来。

“柳姑娘，我和师弟也曾说过，你是我们见过最美的女子，我们见过的其他女子和你比起来，都会黯然失色，你觉得我美，那只是因为你还没有见过你自己罢了，我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你见到自己真实的容貌，可惜现在是晚上，不太好用。”

许久没有说话的上官谷雨，望着柳若烟说了起来，还随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块圆形的东西，拿在手上晃了晃。

“真的？！”

柳若烟惊喜不已，从师傅身边绕到了上官谷雨身旁，盯着她手上东西打量起来：“这是什么东西？”

“琉璃镜，我现在就这一块，还是等明天柳小姐洗干净了脸我再借你，免得柳小姐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把刚吃下去的饭吐出来。”

上官谷雨无奈说了一句，就又把小圆镜收回了怀中。

“琉璃镜？！那就是用琉璃制成的镜子了？”

柳若烟重复了一遍，随即讨好般望着上官谷雨道：“上官姑娘，那……我现在能不能借过来看一眼，到房间燃上蜡烛也是一样的。”

“不行！我说了现在我只有这一块儿，我不会让它离开我手上的。”

上官谷雨断然否决。

“那我去上官姑娘房中，你拿着镜子让我看看。”

“柳小姐，我们还没那么熟吧？”

“那有什么关系，明天咱们就要天天见面了呢，很快就会熟的。”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挺丑的，见到镜中的自己我吃不下饭。”

“我回去就洗，上官姐姐～谷雨姐姐，你就让我看一眼嘛，好不好嘛……”

柳若烟拉着上官谷雨的胳膊，嗲声嗲气请求起来。

“说了不行就不行，明天才行！”

上官谷雨十分后悔，早知道方才就不插嘴了，现在被这位柳大小姐缠上了，让她有些不胜其烦。

一把甩开柳若烟的手，往前面跑了几步。

“上官姐姐，我就看一眼，就一眼……”

柳若烟死皮赖脸追了上去。

唐宁望着前面追逐而去的两名少女，一时不禁感慨万千。

现在的柳若烟，看不到一点儿和他初见时戏精模样，也全然没有在城楼上的城府。

或许这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也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烂漫，但是因为家庭的缘故，让她不得不收起本性，学会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虚与委蛇。

“唐小侯爷可是觉得现在的若烟和初见你时的若烟判若两人？”

秋叶嘴角也不禁多了丝笑意，扭头看向唐宁问道。

“的确如此，大概也只有在秋前辈身边，我才能见到现在的柳小姐吧。”

唐宁毫不犹豫承认，回望着秋叶问道：“我能看出来，柳小姐是真拿秋前辈当娘亲对待的，秋前辈可见过柳小姐的生母？”

“见过，她母亲是沐阳侯世子的一个妾室，有了身孕后本想生个儿子母凭子贵，可惜生下来的是个女儿，所以若烟不得她父母喜欢，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名字不像是大家闺秀的名字吧。”

秋叶望着唐宁叹了口气：“烟，虚无缥缈之物，还是若烟……”

“所以柳小姐从小就很懂事，最后被沐阳侯柳老侯爷发现了，他发现自己这孙女根骨奇佳，长大了还会是绝色无双之人，所以亲自抚养了她，然后柳小姐的娘亲现在应该十分的后悔，时常想见女儿，女儿却不愿意见她？”

唐宁接过话茬，望着秋叶滔滔不绝说了起来。

“这些是若烟告诉我的，就中午那么一会儿，若烟也把自己的身世告诉了你？！”

秋叶偏着头，望着面前这个年轻男子有些难以置信，徒弟不可能随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可这个男人为何会知道这么多？

“还真是这样？！”

唐宁更在心中暗叫一声‘我那个大擦’，自己这随口说的狗血剧本都能对上现实，前世那些小说也算没白看。

“除了根骨奇佳外，也差不多了，柳云飞这老东西好色无度，还喜欢幼女，看相貌的本事自然不会太差，好在这老东西还把人伦放在眼里，若烟才没遭他毒手。”

秋叶眼神多了些许愤怒，不过很快又缓和下来叹气道：“我都不明白，柳家怎么能生出若烟这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