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终于回到正题。

唐宁在此刻也是精神抖擞，郑重行礼道：“陛下，臣说的重视海防，不只是警惕来自海上的敌人，而是大造舰船，横行于大海之上，让我大夏商船可以畅行无阻前往世界各地，让世界各国知晓，我大夏就是这天下最大最安全的经商之地。

若是商人发现无主之地禀报朝廷，陛下当予以重赏，并且立刻派遣官吏人手，进行勘探管理，此地所产的金银铜铁，尽归我大夏所有。“

“憨子你的意思是，在海上开疆拓土？”

赵德清眼中精光闪烁，他这次听的异常明白。

大造水师抢占海外无主之地，和他饲养战马，攻打草原几乎没有本质区别。

“正是，臣希望有一日，这日起日落之地，皆飘扬我大夏龙旗！”

唐宁豪情万丈道。

他在后世听过一句话，觉得十分有道理：开启大航海和殖民时代，绝对是一件过在当代，功利千秋之事。

在后世他错过了那个时代，但是在这个世界，他有权利，也有信心完成这个壮举。

“好！朕也希望有那么一日，让天下万邦皆感受我大夏荣威！”

赵德清心潮澎湃道了一句，随即又语重心长看着这位女婿道：“憨子，虽说朕支持在海外开疆拓土，但事分轻重缓急，当今我大夏最大的敌人，还是来自草原，宝格尔珠侵扰我大夏之心不死，不解决了草原之敌，再大兴土木建造战船，恐怕会劳民伤财，让百姓不安啊。”

身为开国之君，对一切开疆拓土之事，他自然是极为感兴趣的。

但是草原才是他现在的心头之患，他已经命丞相胡炜开始草拟畜马令，只等三子赵勇从西疆带回良马，便准备开始逐步施行。

让百姓替朝廷养战马，国库是要拿钱出来帮忙供养的，如果在此时再大肆兴建战船，必然会造成国库空虚，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恐怕就要增加百姓赋税了，这势必会引起动荡。

这是他现在不想看到的。

“陛下，臣并非说的是现在就开始建造战船，不过臣想在下次去江南的时候，去看看我大夏水师的舰船，是否能将火炮安装在战船之上，如果有可能，就一举解决海寇之患，先支持沿海商人安心出海，探访世界万邦诸国情况，再徐徐建造大船，以图将来。”

唐宁接着说起。

他也不知道这个时代的海船到底是何模样，水师战舰到底是平底船还是尖底船，为了大航海，要做些准备，有备无患总是不亏的。

“好，既然你已考虑周到，朕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你再下江南，最好等到明年吧，明珠和婉心不过相隔两月，等明珠把孩子生下来，就该过年了，你这几个月，就好好在京城修养一阵。”

赵德清点头说道。

这位女婿不是头脑发热才诞生的想法，那他也就放心了，现在也该让这位女婿好好享受几月天伦之乐。

“臣遵旨。”

唐宁立刻回道，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嗯，憨子，你这重海防之策，和你的双内阁之法，应该是相辅相成的吧。”

“确实如此，陛下，您听齐王殿下说过了？”

“听过双内阁之策，不过齐王没有跟朕说太多，只说你会亲自给朕解释，朕今日听你说起这海防之策，却没有提及双内阁之法，朕就试着猜想了一番。”

赵德清摇摇头说道。

“陛下不愧圣明之君，这也能猜想到一块儿去。”

唐宁又是一记马屁奉上。

“少贫嘴！朕又没老糊涂，朕是不知这其中有什么门道，可朕了解你，你先跟齐王提起了双内阁之法，又跟朕说起重海防之策，若是二者不容，你恐怕也不会说道现在也不提及了。”

赵德清瞪了一眼唐宁，眼中却没有怒气，反带着一丝得意接着道：“现在，你就跟朕说说其中的门道。”

“陛下，经商乃是重利，尤其是海外之利，出海一趟的回报，或许就是十倍甚至数十倍，大夏在支持商人出海的同时，也可以对商人收取重税，而减轻百姓赋税，此为天子爱民之举也，无疑会极大提升皇室在百姓心中民望，只要大夏今后的天子坚持此举，大夏皇室就一定会被百姓所长久尊敬。”

唐宁立刻说了起来。

重商重民，二者并举，加强商人之税，减轻百姓之税，无疑会让大夏的统治更为长久，也就有了更多可以改革的时间。

“憨子，听你这么一说，朕的儿孙们只要坚持此举，好像就无须施行双内阁也可以维持统治了。”

赵德清扭头看向这位女婿惊奇道。

通过经商来抑制土地兼并，解决了根本矛盾，同时又减轻百姓赋税，民心稳定，那又何须让权？

“陛下，此等重商抑商，抑商重民之举，确实可以缓解很长一段时间矛盾，但商人们是不会甘心朝廷始终行此举措的，这到最后，就会变成新商人和旧贵族地主之间的矛盾，若是大夏将来的天子能始终调节好二者的矛盾，自然是没有问题，可若调节不好，引起一方或是两方不满，能解决的又只有战争了，想要保证王室长存，最好就是让皇室不处于政治之中，却在百姓心中保持极高的地位。”

唐宁毫不意外解释道。

后世的工业革命兴起之后，王朝新旧矛盾就层出不穷，但是无一例外都成了资本主义社会，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生产力的变化必然带来生产关系的变化，资本主义必将代替封建主义。

“可这样以来，那朕的子嗣们就得审时度势，不能急于抽身导致国策无法施行，也不能放权太晚导致国家陷入动乱，他们能做到么……”

“陛下，改革天下，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做到的，您能做的，也就是铺好一条路，真到了那时，多一个可以选择机会，至于其他，那就只能相信后人的智慧了。”

“后人的智慧……憨子，你说的对，朕和朕的儿孙们只能尽力帮他们铺好路，至于能不能走上那条路，就要看他们的智慧了……”

赵德清望着殿外升起的太阳，徐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