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女儿刚才哭成这样还不忘给替未来的自己辩解，钟离的第一反应不是欣慰，也不是心疼，而是......

未来的自己给这孩子灌什么迷魂汤了？

上一个无论自己做什么都能给自己找理由的还是魔神战争时期收下的魈。

反正都已经抱着八百年前的爹哭过一场了，塞拉菲娜放弃思考第一次见面就撒娇冒犯不冒犯的问题。

擦干净脸蛋的小挂件塞拉菲娜拉着钟离不松手：“我从未来而来，虽然爹你一直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你知道我的‘未来’。”

钟离：？

未来的我知道闺女要受大委屈，还放任她去深渊里争夺王座？

钟离满面寒霜。

如果往后的几百年间他没有磨损到道德水平大幅度退步的地步，那就说明提瓦特将会有一场巨大的灾难。

无论哪个他都不想接受！

“老实说，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我的事情，也不知道该说多少。”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养父是岩神，有一件事塞拉菲娜就一直很奇怪。

钟离收养她的时候她还只是个普通的连话都不会说的人类婴儿，还不是璃月人，而是个特征很明显的坎瑞亚人。

在襁褓里就父母双亡的孩子也不止她一个，为什么钟离偏偏就收养了她？

直到现在塞拉菲娜才想明白，她和钟离的缘分源于这一场时空穿越。

她今天会告诉钟离一些关于未来的事情，她所述的未来又推动钟离收养了她。

他们今天的相遇是因，也是果，一切都完成了闭环。

但是该说多少，说到什么程度，不了解天理的塞拉菲娜把握不住尺度。

钟离看塞拉菲娜特意布置的隔绝天理的屏障就知道塞拉菲娜在顾虑什么。

“我问你答便好。”给塞拉菲娜擦完脸，钟离自动学会了盘闺女的脸玩，这儿揉揉那儿搓搓。

塞拉菲娜：“......”

看来她爹喜欢盘她玩不是养她的时候找到的乐趣，他一直就喜欢盘她！

她的脸就这么好玩吗？

钟离先要了解灾难发生的时间：“你说你现在五百多岁？”

塞拉菲娜点点头又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深渊里待了多久，反正我进去的时候是五百多岁。”

钟离敏锐地察觉到塞拉菲娜话里的问题。

塞拉菲娜在信中说，她三百年后被钟离收养，不清楚现在自己的实际年龄，干脆当作五百多岁。

钟离本以为塞拉菲娜的意思是，她在深渊里不知待了多久，偶然间来到提瓦特。自己收养了她五百年后她回深渊争夺王座。

但是现在听她的意思......

“你不是在深渊中出生的？”

塞拉菲娜解释道：“我最开始只是普通人类。‘枕星’是你给我起的名字，我还有一个亲生父母给我取的名字，叫‘塞拉菲娜·亚尔伯里奇’。”

人类？

正常人类就算有神明的保护，接触深渊久了也很难全身而退。

一个人类要登上深渊之主的王座，需要经历多少坎坷，付出多少代价？

武神钟离已经开始想打人了。

“你是坎瑞亚人？”钟离不是没注意到塞拉菲娜的十字星瞳。只是他一开始根本没想过女儿可能是人类。

“你跟我说过，我的亲生父母意外......你捡到我的时候我只有这么大点。”塞拉菲娜把“去世”两个字咽下去，比了下婴儿的大小，“虽然你会让我给我父母烧香祭拜，但是你没告诉过我我是坎瑞亚人。我长大去须弥留学才意外知道的。”

见钟离没有阻止的意思，塞拉菲娜继续说：“后来坎瑞亚爆发了一场灾难，深渊席卷了整个提瓦特。天理召集尘世七执政前往坎瑞亚镇压灾难。”

“我当时也在坎瑞亚，看到很多人都死了，还有一些神也死了。天理给纯血坎瑞亚人降下不死诅咒，混血的坎瑞亚人大多沦为了丘丘人。”

钟离一怔。

他对天理的作风也有所了解，虽不赞同，但并不意外。

但是一想到他女儿受委屈还和天理有关，钟离就想把天理弄下来了。

哪个当家长的能看孩子受这么多苦？

岩王帝君护犊子，就算是刚认识的未来犊子那也是犊子！

对钟离，塞拉菲娜一直没有什么报喜不报忧的想法。

她小时候干点什么事钟离都心知肚明，只看钟离愿不愿意戳破，根本不用报。

做错事了瞒不住，钟离会教育她；受委屈了也瞒不住，钟离会教她怎么解决，她能力不足的时候钟离就会给她出头。

到了现在，塞拉菲娜也不会瞒着钟离。

“那段时间我用回‘塞拉菲娜’这个名字，开始寻找解除不死诅咒的方法。再后来我尝试接触深渊，身体被深渊重塑，成了深渊生物。直到五百年后，深渊又一次爆发，这次还和原始胎海混在一起。如果放任下去，整个提瓦特大陆的生命之源都会被侵蚀。”

第一次盘闺女，新手父亲钟离还没有经验，听到这里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加重。

塞拉菲娜的外表很年轻，还是少女模样。

她出事的时候，大概就是这副样子。

那个时候她才多大？以人类的寿命来说她也还是个孩子！

塞拉菲娜的五官被钟离揉得乱飞，赶紧躲开：“爹！我的脸不是泥捏的。”

钟离：“......”

虽然以塞拉菲娜的身体强度，他这么揉几下也没什么，但是他还是感到一阵心虚。

真是奇妙的体验。

钟离咳了一声：“你就是那时候去往深渊深处的？”

塞拉菲娜忽然想起来自己为什么生气，脸都不要了：“嗯。我还有一个切片，就算你看见的我死在深渊，名为塞拉菲娜的个体也不会死。我本来在等死，但是我一想到，以后的你还欠我一碗腌笃鲜，我再也喝不到了就生气。”

“我在里面飘着，越想越生气，看见魔物就冲上去了。没想到意外卷入了王座的争夺战。”塞拉菲娜用可怜兮兮的狗狗眼看着钟离，“爹，我想喝文火慢炖腌笃鲜，你会给我做的吧？”

钟离：“......”

岩王帝君都被塞拉菲娜的脑回路噎住了。

这孩子......嗯......挺乐观的。

见钟离没回应，塞拉菲娜晃晃钟离的胳膊：“爹？”

“......依你。”

得到了保证，塞拉菲娜用一种炫耀的口吻继续讲故事：“我拿到王座后才知道，这两次深渊泄露爆发，都是因为它们争夺王座的时候撕开了深渊裂缝。我把它们都干掉了，也算报了仇。”

枕星小朋友在外面被人欺负了，自己把场子找回来也是这么跟钟离汇报的。

她现在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刚才委屈大哭的不是她。

璃月人的情绪大多内敛，孩子大了后亲子之间很少做太过亲密动作。

但现在，钟离想这孩子大概需要......

他轻轻抱着塞拉菲娜，温声道：“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塞拉菲娜眼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