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襄芩眼前一片恍惚，差点站立不稳，更是看到苏白等人惨死的模样，更是让她精神崩溃。

暗牢之内，除了舒亦笙虚弱地靠在墙上，其余众人，包括苏白、小宣、云成竹他们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两眼紧闭，分明已经死去，他们嘴角的鲜血、手上攥紧的干草无不说明他们生前遭受了怎样的痛苦才慢慢死去，尤其是苏白，他那头的白发更令襄芩愧疚。

他是好人，也是一位好爹爹，可是他死了，永远不会醒来了，是她连累了他，连累丐帮所有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不是因她和伏渊，他是不是不会死，丐帮所有人也不会死，还有云成竹、小宣、苏若景。

襄芩崩溃，看着眼前她熟悉的每一个人如今都失去生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她恍然自己双手沾满了血。

她不希望丐帮弟兄死，更不希望苏白师徒死。

虽然一开始，她只把他们当作任务，仅是任务，可她也有感情，苏白对她的疼爱，丐帮上下对她的尊重，还有几个师兄弟对她的好，她都一直记在心里，特别是云成竹，虽说两人第一次见面襄芩对他印象不好，可是后来云成竹是真的待她这个妹妹好，尽管他对她的好，只是因为她顶着原主的身份，原主的脸。

可是现在，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

襄芩无法接受，不止是对她好的人已经死了，更是因为在她心底，他们的死，全是她害的。

是她鬼迷心窍，执意和伏渊纠缠在一起，她明知道原剧情里就是因为他毁了丐帮，所以才有原主的怨恨和心愿，但她不信，相信他会放了他们，可是现在，她等来了什么，她等来了欺骗，背叛。

是他亲口对她说会放人，可是实际上呢，他一面哄骗她，一面派人对苏白他们下手，他根本就没想和自己重新开始，他要的，自始至终都是称霸天下，复兴魔教。

“理由？你想知道理由是吗，好，我告诉你，因为你，因为你让伍长老对丐帮下毒，所以爹爹死了，师兄死了，大家都死了，这个理由，够吗？”

襄芩愤然，也不在意自己的手被伏渊抓住，红着眼睛冲他怒喊，将心中的愤怒道出，许是情绪激动，到了后面，她破了音，声音沙哑。

“倾月，苏帮主他们没有死，我也没有让伍长老杀他们，倾月，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这都是假的。”

伏渊虽是听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襄芩为何说苏白他们死了，更对襄芩口中的他指使伍长老下毒一事感到困惑，但他仍是扶住襄芩的肩膀，尽自己所能解释。

他不知道襄芩从哪里听来这胡编乱造的消息，他只知道他只是让人把苏帮主他们被关在暗牢里，并没有让人下毒，更不用说指使伍长老，倾月肯定误会了什么，苏帮主他们怎么会死，他们现在还是好好的。

伏渊一回来便径直回到北苑，根本没去暗牢，自是不知道暗牢发生的一切。

襄芩红着眼睛，看着伏渊似乎毫不知情，继续为自己辩解的模样，心中最后一丝柔情散去，闭了闭眼睛，心彻底冰冷下来。

假的？

呵，那什么是真的，苏白他们已经死了，他还是不敢承认他做的一切吗？

若他记恨她忘记那晚的事，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他大可冲她来，何必要伤害别人。

伏渊以为自己这么说襄芩就会相信他，可下一刻襄芩甩开他的手，一把匕首刺了过来，杀招迅猛，刀锋直指他的心口，伏渊一惊，慌然一退，抓住襄芩的手腕，这才堪堪拦住她的杀招，而那把匕首落在他心口前一寸，差点扎进去。

“倾月，你当真想我死？”

伏渊声音低哑，看着襄芩冷得彻骨的眼神，一颗漂浮在水面的心彻底沉下去。

仅过半日，她居然对他有了杀意，明明今日早晨她还说过会等他回来，可现在，她却想杀了他。

他到底做了什么，竟让她对自己有了如此强烈的杀意。

伏渊抿唇，始终想不通，但襄芩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他寒了心。

“是，我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

被伏渊抓住手，襄芩愤然，改之踹了伏渊一脚，随后脱离他的束缚，站在他的对立面，绝情开口。

若一开始，没有天道限制，在两人初遇时她就该杀了他，这样就没有后面的事发生，苏白他们也不会死。

有时候杀人不能解决一切，可在这里，杀了他，才能解决一切。

“挫骨扬灰？”

闻言，伏渊收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他顿住，露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轻声跟着襄芩念了一句，不知在笑襄芩还是在笑自己。

“好，既然你要杀我，我任你捅一刀，一刀之后，我们谁也不欠谁，你还是丐帮之女，我仍是魔教教主，从此两不相干，如何？”

半晌后，伏渊神色微冷，对着那头想杀他的襄芩，一字一顿地说道。

在襄芩看来，伏渊很平静，似乎这决定早已想好，但实际上，伏渊的红衣袖内，他紧攥着手，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冲动，压抑一些疯狂的想法。

他喜欢她，尊重她，哪怕她想杀他，他也不愿强迫她留在自己身边，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对于伏渊的提议，襄芩并未答话，只是举起匕首朝伏渊刺来，表明她的态度。

两不相干？

好啊，只要他死，她便和他两不相干。

眼看着襄芩手中的那把匕首离他越来越近，伏渊闭眼，不想再看。

以往的恋人，过往的一切，就连相约白首的承诺尤在耳边，伏渊不想，不想看到襄芩杀他时冰冷的目光。

此时的她，眼里没有他，只有杀意，伏渊不想看到。

就当这一刀，抵消他们之间的一切，他对她的好，对她的坏，就由这一刀结束吧。

伏渊做好了被襄芩杀死或者重伤的准备，但他等了许久，刀刃刺入血肉的疼痛始终没来，反而头顶的雷声一直在响，伏渊疑惑睁眼，然后看到惊人的一幕。

女子半跪在地，数十道雷电齐齐往她身上劈去，她的嘴角已流出鲜血，染红了她身前的衣襟，红衣鲜艳似火，此时已分不清她的红衣是血染成还是她衣服原本的颜色，而她身前，那把匕首躺在地上，在雷电的闪烁中闪闪发光。

“倾月。”

伏渊慌了，顾不得那些雷电往襄芩身上劈，一把冲过去抱住了她。

他怎么也没想到，倾月居然会被雷劈，怪不得，她始终没有杀他。

襄芩倒在伏渊怀里，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对着夜空那些还停在那里的闪电比了比中指，然后才虚弱地昏迷过去。

天道，还真是偏心眼啊，顾着它的男主女主，不让任何人杀了他们，可是其他人呢，其他人的生死，它根本不顾，甚至无动于衷。

天道，真是不公啊。

在伏渊接触襄芩的那一刻，在天上叫嚣着要劈襄芩的那些雷电奇迹般没有继续劈来，甚至在看到伏渊紧紧抱着襄芩后，还慢慢退去，甚至刚才的乌云密布，天雷劈人是一种错觉。

伏渊抬眼望了望黑漆漆的夜空，眸子微沉，不知在想什么，但最终由于担心襄芩，他还是抱起襄芩离开了暗牢。

而刚才发生的一切，尽被角落里一位白衣男子收入眼底，他站在那，不知站了多久，看着伏渊远去的背影，脸色渐冷，分明是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不知为何，他没有出面阻止伏渊的动作，而是在角落里观望。

一刻钟后，男子缓缓走出，望了眼红衣男子离开的方向，最后踏脚，走进暗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