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为喜又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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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暮玄殿一间幽暗的房间迎来了它的主人，只是它的主人，却是一个丑陋难看，秃头没发的丑女人。

“咯吱——”

一男子走了进来，周身笼罩在阳光里，与四周的黑暗无光截然不同。

他看了眼蜷缩在角落里、用帘布紧紧包裹住自己的少女，神色淡淡。

“尊上说了，你要是再不招，他就把你扔进蚀水里面，让你生不如死。”

“……”

寂寥无声，回答男子的是无边孤寂，似乎藏身在角落里的女人没听到他说话。

男子拧眉，好像在对她的不应答感到不满，他身形一动，刚要遵主子的命令把少女扔进蚀水里边，可突然，他察觉到了什么，随后飞身赶去掀开包裹少女全身的帘布。

不好，她要自尽。

凭着敏锐的嗅觉，男子第一时间发现了少女的不对劲，他速度飞快，救下了欲想求死的少女。

被扔进蛇窟受万蛇撕咬皮肉，少女漂亮的脸蛋已然被层层疤痕覆盖，容颜不再，周身无一处完好，便是男子一见心中也是一惊，攥紧手，倒吸一口凉气。

他是听十二说过很可怕，可也没料到这么可怕。

若不是是男子和其他人一起把少女带回来，他根本不会把面前的这女人和那个少女联想在一起，实在是这两人的容颜一个天一个地，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少女求死的方式很简单，那就是咬舌自尽，但幸运一点的是，可能她是第一次自杀，没什么经验，所以并未咬断大动脉，而是忍受不住痛苦昏死了过去。

若是男子未发现及时，她有可能会失血过多死去，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达成她不想留在这世上的心愿。

男子垂眸，没多看她脸上被蛇撕咬的伤痕太久，而是使出魔力帮她止血。

尊上想要从她身上知道一些事，在那些事还没告诉尊上之前，她没资格死。

半刻钟后，少女醒了，不是自然苏醒，而是被身前的男子刻意弄醒的。

她嘴里有伤，身上更有伤，整个人伤痕累累，犹如一只东补西凑，用碎布拼接而成的破布娃娃。

她的泪在被毒蛇撕咬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即使没有咬舌，她嘶哑的喉咙也难以说出完整的一句话。

她就这么无力地靠在墙边，无力地看着男子，小脸惨白丑陋，杏眼由起初的愤怒转化为无神黯淡。

他为什么要救她，让她去死不好吗？

她死了，这事就一了百了，她就不用受这么多折磨了。

突然间，少女很想哭，想被一个人紧紧抱着被人呵护，更想开口喊人一声娘亲。

如果她有爹爹，有娘亲，是不是别人就欺负不了她了，她也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

少女低头，眼睛干涩生疼。

男子没有读心术，听不到少女在想些什么，只是见她这副模样抿了抿薄唇，没出言安慰，也没落井下石，只是尽自己职责重述一遍刚才的话。

尊上没有这么大的耐心，她若再不开口把那事供出来，等待她的，将会是地狱般的折磨。

风寂寥，少女靠在墙上闭目，没有回答男子。

男子抿唇，盯着少女满是疤痕的脸看了许久，最终起身，把轻飘飘，身上没多少肉的她拎了起来，走出门外。

他已经提醒她了，可她执意不说，那他只能按照尊上的命令来处置她了。

“噗通”一声巨响，少女被男子投入一汪泉水里沉沦。

霎时，在蚀水接触少女之际，她痛苦地呻吟了起来，发出难耐的痛吟声。

这是蚀水，是历代魔君专门用来对付不听话的魔族手下的，开天辟地时就有，蚀心腐肉，魔一碰都苦不堪言，更别论低魔一等的妖邪了。

“啊——”

少女喊不出声，只能从喉间发出几声怪声，刺耳又难听，可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声音也顾不得自己的样子是怎样的丑陋了，如热水一般滚烫的蚀水里，她在里面挣扎，妄图爬出这炼狱。

可四周太滑，她找不到支撑点，身上无力，所以又重重跌入这蚀水，被它侵蚀。

“阎夜，我定要杀了你，杀了你……”

昏死过去的前一刻，少女带着滔天恨意地在心里呐喊道，可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脱口而出喊出那魔君的名字，明明她之前没听任何人说起过……

蚀水旁，男子望着被蚀水吞没，逐渐沉下去的少女，手指动了动，在她即将被淹死前把人捞了起来。

漫天无星，少女满是被蛇撕咬过的脸在这夜空下显得格外渗人，男子顿了顿，心莫名被刺痛了下，他伸出手，鬼使神差地摸上少女的脸。

凉凉的，糙手的，带着蚀水的腐蚀，他摸了下，发现她全脸只有眼睛那里的皮肤是稚嫩的，摸起来勉强算是少女的皮肤，其他的，已经被疤痕覆盖，也无往日的光彩了。

半晌，男子默默收回手，把少女带了回去，只是这一次，他是背着她回去，而不是和拎东西一样拎着她。

*

“尊上，属下已经将那个女人扔进了蚀池，只是她很嘴硬，依旧没开口。”

暮玄殿正殿，一黑衣男子单膝跪下，向上方的男人汇报刚才所发生的事。

“不说？”

男人挑眉，周身的气息也变得冷冽，他抬眼看着下方跪着的黑衣男子，扣了扣桌面。

“魅二，你说撬开一个人的嘴，该怎么撬好？”

黑衣男子不答，只是垂头看着地面。

因为他知道，魔君并不需要他回答，也不是在问他。

“十二，去挖了她的眼睛，她一日不说，你就挖她一只，等她两只眼睛全部挖掉了，你再折断她的手脚，让她匍匐在地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等死。”

男人嘴角的冷笑瞬间收起，他阴沉着脸，向一旁站着的魅十二下了这道残忍的命令。

魅十二并不意外，因为这件事她做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在那少女被扔进蛇窟时，她就料想过尊上会让她挖那少女的眼睛，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唉，又得碰那血淋淋的眼珠子了，待会，还是把它拿去喂人间的狗吧。

闻言，男子心头微动，望了眼上方的男人，张了张口，好像要想说些什么，但他还是垂下头，没有开口。

夜色沉沉，在一间窄小幽暗又偏僻的房间里，一阵微小的动静响起，随即传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它向四处散开来，让周围都弥漫上了这股血腥的滋味。

床上，少女紧紧用手捂住右眼的位置，潺潺鲜血从她手指间流出，让她整张脸看起来是那么渗人可怕。

“啊——”

剜心般的疼痛折磨着少女，她蜷缩在床，有苦说不出，有疼不能喊，这时候她才真正体会到了想将一个人挫骨扬灰是什么感受。

娘，她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