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令威闻言，心里大起疑惑：“这是怎么说？师父门下已经分崩殆尽？那师妹怎么样了？”

只听得屋内一片沉默，对这个话题又不肯多说两句，看来甘始子已是言尽及此，大概今晚的主题也已经说完了。

这时少年突然压低声音，带着好奇的问：“听说戏志才和郭嘉二人，都很擅长黄赤之道。能夜御数女，不但精力毫不衰竭，反倒益发的神采奕奕，据说这是一种极高明的养生之法。莫非这就是那一门法术中的秘术？”

丁令威在树上听得此话，心道：“这少年果然机灵，找这个话题作为夜谈的煞尾，既轻松而又显得亲密。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他跟随骆稚贴身学习了多年，这一类谈话技能，已是见得多了，自然能一眼看破。

只听得室内的甘始子冷冷一笑，不接这种花翎子，说道：

“哪有这等事！何止那人的门下，整个道门之中，原本都并无房中术。现如今，海内谬种流传，人人都暗羡的采战之法，原是来自我们这个门下。

当年慈道人云游于天柱山时，机缘巧合得到一部《九丹金液经》，然后由他传授出来的。”

这下子倒把丁令威的好奇心勾起来了，他跟随慈道人将近百年，只说门下有四大道学：占星、堪舆、卜筮、岐黄，共计六千四百术，倒还是第一次听说慈道人居然还有一门房中术，而且居然还是而今天下房中术的源头。

没想到只开了这个头，甘始子也就没有再往下说了。接着屋内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看来来客就要告辞了。

果然一会只听得门轴一声响，门开了，丁令威借着室内烛火，看见那站起来送客的，果然正是师兄甘始子，那少年，背对着门口，正对他作揖辞别，尚看不清相貌。

看来甘始子对这个少年相当看重，以师父之尊，还亲自送他到了斋堂滴水檐下。

只见那少年步履平稳老成，快速的走过内院，借着月色，丁令威见他不过十五六岁模样。这少年即将走过内院时，站在屋檐下的甘始子突然喊了一声：“司马懿！”

原来这就是故京兆尹司马防的二儿子司马懿，从出生未久，就开始跟着甘始子学道。前些年，甘始子并未躲在许昌，而是一直住在河间府司马老宅里，隐姓埋名，十年不出门户，与司马懿朝夕相处，悉心指点道业，又用种种伎俩让小少爷玩得颇为开心，这些年来，两人既是师徒，又是玩伴，因此颇为亲近。

几年前，甘始子突然提议带着二公子司马懿迁居到许昌，家主司马防自然欣然应允。

一来是父子可以日日亲近，二来也乐得让儿子早早结交曹氏左右，为未来的仕途打下基础。

但甘始子到许昌后，却不肯住进司马府上，还坚持两人只可私下授业，不可公开师徒关系。

司马家也只好由着他，将他安顿在城南一处偏僻的庄子里，为他单起一小观，聊作居所，每隔固定时日，司马懿来此小观，师徒二人做一次私密长谈，一来指导司马懿的修行，二来是有很多机要事情，司马家也都会听一听甘始子这种方外高人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