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风不是一个喜欢动脑子的人，如她自己所说，她不是一个喜欢藏心事的人。

但直到今天一动脑子她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在她自己的心里竟然藏了这么多的第一次！

排风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对“感情”这个她从未想过的东西感到害怕和惊慌失措，还有些惴惴不安。

独孤月娥似乎明白她此时的心境，轻轻把头靠在她的身上，用自己身体的温度抚慰其恐慌的心理。

虽然排风比她大两岁，但是独孤月娥却知道，在感情这方面，排风可能比她还要不如。

若说她的感情经历是一张白纸，那排风则是比白纸还要干净。

她挽着排风的手臂，低语道:“排风姐姐，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什么罪过，无需害怕什么。”

这句话是在劝慰，也像是在说给她自己听。

排风没有说话，微微抖动的身躯显示着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她是自家小姐杨婷芳派来保护秦昊的。

秦昊是自家小姐的夫婿。

而现在……

排风不敢去想接下来的事情，一旦想到这里她就把这个念头掐了。

独孤月娥好像知道她的想法似的，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我也经常会有负罪感，总觉得自己趁着婷芳姐姐不在喜欢她的夫婿很不应该。”

说到这里她仰起头，认真地看了排风一眼道:“但是，感情这种事又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就拿排风姐姐来说，你连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秦昊的都不知道，更别说控制了，不是吗？”

排风皱眉摇头，似乎陷入在某种挣扎当中。

独孤月娥见她面容愁苦，忽然一声轻笑道:“排风姐姐，不就是喜欢别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既不丢人又死不了人，怕什么！”

她虽然嘴上这么劝说，但，是在劝排风还是在宽慰自己，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其实有一点独孤月娥自己也清楚。

那就是她也好，郑婧瑶也好，起先都是被秦昊的才华所吸引，而后才因为他的事迹，慢慢由欣赏变成喜欢。

但是排风不一样，她是因为秦昊的所作所为而逐渐倾心。比较而言，这种倾心可能更为纯粹一些。

也就是说排风对秦昊的感情更为真挚，若是秦昊接受还好，若是不接受，那排风可能远比她和郑婧瑶要痛苦的多……

独孤月娥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

房间里突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该怎么办？”

许久之后，排风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

但是独孤月娥却没有回答。

排风转脸看时，只见独孤月娥蜷曲着身体抱着自己的胳膊，似乎已经睡着了。

排风忽然咬了咬牙，紧握双拳。

而后随着一声长长的呼吸声，松开了双手，紧皱的柳眉也松了开来。

第二天，当哈欠连天的独孤月娥起来的时候，船已经停靠在青阳县的码头上了。

在这里将要停靠一个时辰，乘客可以下船休息或者是逛街买些东西。

当她看到再度身穿男装的排风站在船舱门口的时候，不由有些愣神。

自打排风受伤后一直身穿女装，为此独孤月娥还特意陪着她买了几身新衣服。

看到独孤月娥出来，排风面色冷峻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独孤月娥把捂嘴的手放下，也向排风抓了抓。

她先来到秦昊房里，见只有他一个人在里面写字，不由奇道:“小翠和玉珠呢？”

秦昊头也没抬，道:“她俩去买零食和纸墨，吴起跟着一起去了。”

独孤月娥看了排风一眼，还是没忍住问道:“那个……排风姐姐怎么了？”

秦昊终于抬头看着她道:“我还正想问你，昨晚你跟她说了什么了？怎么她一大早就这样了？”

独孤月娥有些心虚，躲闪着秦昊的眼神，道:“她变哪样了？”

“不就是这样嘛，新买的衣服全都不穿，又穿回男装了，而且好像又变回到我刚见到她时的样子，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独孤月娥心思一转好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但是这个她自然不能跟秦昊说。

“排风姐姐这样不也挺好看吗？”

秦昊失笑:“我没说她好看不好看，只是好不容易眼看着把她那面具拿下来了，现在又重新戴回去了。”

独孤月娥不解:“什么面具？”

秦昊道:“你这小丫头不懂。”

独孤月娥白眼一翻:“我是不懂！我去弄吃的，你自己写吧！”

说完一撩裙子出了船舱。

秦昊见状摇摇头，吩咐道:“排风你跟着她吧，别走远了船快开了。”

排风没说什么，跟着独孤月娥一起出来。

独孤月娥有些皱眉，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排风的敌意了。

她隐约猜测到点什么，但是什么也没说，而是在心里暗自盘算:自己是不是也该离秦昊远一点了？

楼船休息过后很快启航，于三天后抵达金陵府。

等船靠岸，秦昊邀请甄氏母女到家里稍事休息，被甄氏以郑婧瑶晕船为由拒绝了。

秦昊面带歉意道:“说起来这几日倒真是没看到婧瑶姑娘，而我一直在房里也没去看望她，实在抱歉了。”

甄氏笑道:“秦大人贵人事忙，我们是怕打扰所以才没去找大人，您有这份心意，瑶儿知道了定会高兴，何来抱歉一说？”

秦昊摆手道:“在武宁，无论老爷子还是夫人，亦或者是婧瑶姑娘都帮了我大忙，我一直都不把郑家当外人的，甄夫人说这话就见外了。”

甄氏笑意更甚:“秦大人能如此说话我可就当真了，万一哪天寻到大人门上可别装作不认识！”

秦昊笑着拱手道:“甄夫人言重！既如此，烦请夫人代我问候婧瑶姑娘，日后京城再见。”

甄夫人也抱拳道:“问候我一定带到，也希望大人记得你说的话，到了京城可一定要来找我们。”

与甄氏道别，独孤月娥也向秦昊道别。

秦昊奇道:“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回京吗？现在要去哪里？”

独孤月娥撇嘴道:“我即便是想去人家家里，也没人邀请啊！”

秦昊笑道:“你既然说与我一道的还需要邀请？那我现在就邀请月娥姑娘前往舍下做客。”

说着向独孤月娥深施一礼。

独孤月娥再次撇嘴道:“等我说了才邀请，还有何意思？算了，我们去姑妈家好了，省的老是跟着人家，我们不烦人家就开始烦了。”

秦昊早已习惯她这怪腔怪调的说话，因此也并不在意，再次说道:“你真不去？”

独孤月娥道:“改天吧，我去武宁路过金陵就没去姑姑家，这次回来再不去就说不过去了。”

秦昊斟酌着道:“那好，我估计会在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到时候你去找我，然后我们再一道进京。”

独孤月娥和小翠已经上了一辆马车，随意地向秦昊挥了挥手，告别离开。

秦昊看了排风吴起一眼，最后目光落到玉珠身上，一脸笑意道:“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