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春事
作者:惊鹊儿 | 分类:古言 | 字数:1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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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裴郁明白自己的心意
云葭与裴郁已经回到徐家了。
回去之后,徐琅自是对她好一顿“盘问”,知悉她今日去裴家概是因为那些嫁妆的事,并不是因为别的,也确保自己阿姐跟裴有卿再无可能了,他方才松了口气。
他是真担心他姐一时想不开又跟裴有卿好了。
好在这只是他的臆想。
并不是真的。
放松之后,他那颗高悬的心就彻底落了下来,等之后云葭说要去裴郁屋子弄嫁妆的事,他对这些东西向来懒得理会,听到那一长串的东西就觉得头疼,要让他去盘点这些,还不如让他去背书,他现在对背书倒是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自然不愿一道跟过去,便照旧去练武场跟季年等人比试练武,只留裴郁跟着云葭去他的屋子处理这些事务。
裴郁住在这里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但这还是云葭自他醒来之后第一次踏足他的房间。
二虎和小顺子看到她跟着裴郁过来都有些惊讶,行完礼之后,相比小顺子的生疏紧张,二虎则显得对云葭亲近多了。
毕竟他从小就在徐府待着了。
看到云葭,他就扬着他那张憨气稚嫩的笑脸喊她:“姑娘!”
云葭笑着冲他点了点头,又摸了摸他的头,问他在这如何。
二虎笑盈盈的,毫不吝啬夸赞起裴郁的好:“二公子待我可好了,还给我糖果吃!”他说完献宝似的拿起自己腰间藏零嘴的小袋子,双眼亮晶晶地问云葭,“姑娘要吃吗?我这有好多种呢。”
云葭自然不会吃。
她又不是小孩,即便真要吃,她也不至于跟一个小孩抢食吃。
“我才吃饱,这会不吃,你自己吃。”云葭笑着跟二虎说。
“好吧,那姑娘要吃的话再跟我说!”听云葭笑着说好,他便高兴地退到了旁边。
云葭遂扫视起四周。
即便裴郁并不怎么装饰自己的屋子, 也很少为它添置什么,但这间屋子还是因为如今长期有了主人而与从前的冷清有了十分迥然的不同,多了许多属于裴郁的痕迹。
装饰还是那些装饰,都是从前云葭让人特地过来给他收拾的。
但桌上多了许多文房四宝,已经翻旧了的书也一本本整齐有序地放在书桌上,和阿琅杂乱无章、每次收拾完就乱了的房间完全不同,裴郁的桌子和房间都显得十分整齐干净。
“咦?”
云葭扫见什么,忽然发出惊讶的一声。
裴郁一直站在她身边,听她发出惊讶的声音,他不由低眸,轻声询问:“怎么了?”顺着云葭的视线看过去,倒也知道她为何惊讶了。
桌上的碧色洗笔池中依旧放着那一朵深紫色的芍药。
正是当日她赠予他的。
他日日小心养着,可毕竟过去有一阵时日了,即便他再怎么小心再怎么精心,这朵芍药还是失去了最开始的鲜嫩,变得一点点萎缩起来,就连外面的花瓣也掉落了许多,原本大如手掌般的花朵如今已成了小小的一朵,恐怕再过些时日就要彻底凋零了。
“这是当日我送予你的那一朵?”云葭转头问裴郁。
虽然心中已有答案,但云葭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自己房中那一朵早就谢了,没想到裴郁这朵竟还开着,甚至开得还算不错。
“是。”
裴郁轻声应道。
见云葭目露惊讶,他也不知为何,心脏忽然砰砰乱跳,不敢说自己养得有多小心,只能垂着眼眸避开她的视线。
好在云葭也未多问。
走过去看了看,也只是轻声感慨一句:“养得真好,可惜芍药花期太短,即便是盆栽也无法太过长久。”
“你若喜欢,回头我让人再给你送几盆过来。”
云葭与裴郁说。
她从前倒是不知道他如此爱惜花。
“不用。”
裴郁拒绝了。
看着云葭疑惑的目光,似乎颇为不解,裴郁轻声与她说道:“我也无暇去养,若想看,我去花园看便是,不必特地送到我这边。”
他如此精心养护这朵芍药不是因为他有多爱花,相反,他十分不喜欢这些娇弱需要耗尽心思去养护的东西。
只不过是因为这是她所赠,他方才愿意舍得心思与时间和精力如此养护。
他从不贪多,只需这一朵,也只要这一朵,即便来日真的凋零,他也曾阅览过它最美好的时候,也能把它制成干花作为收藏。
它在他这永远不会真的枯败凋零。
云葭听他拒绝也就没多说,只又欣赏了一会桌上的芍药,而后又扫了一眼四周,即便让他去家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但属于裴郁的东西还是稀少得可怜,她肉眼看去,发现也只不过是多了几本书,以及……
云葭忽然扫见书桌后面的博古架上放着一只黑木盒子,被他束之高阁,倒不知里面放着什么东西。
裴郁顺着她的视线也瞧见她此刻在看什么。
见她看着那只黑木盒子,想到里面放着的那些东西,裴郁的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般,变得十分紧张起来。
第223章 裴郁明白自己的心意
生怕云葭开口询问,他不知该作何回答,好在云葭的视线只是在上面停留了几息便收回视线了。
“我来与你说下嫁妆的事。”云葭与裴郁说起正事。
裴郁见她视线移开,悄悄松了口气。
“好。”
他马上应好,跟着云葭到一旁落座。
嫁妆册子早在先前就被云葭重新送回来了,之后从陈氏手中拿到的那些也已经在回府之后让惊云先送了过来。云葭让小顺子把东西拿过来,然后跟裴郁一一交待道:“这个册子上面是陈氏让常山送过来的,我没检查,但既然是常山送来的,想必也不会有什么短缺。”
“至于这些——”
她把那几张地契推到裴郁那边:“我身边的罗妈妈从前在宫里做事,知道当初慧仪贵妃曾经送了不少好东西给崔伯母当嫁妆,但先前我审阅嫁妆单子的时候并未在上面查看到,便猜想应该是陈氏私下昧了下来,我今日去裴家也正是因为这件事。”
裴郁先前虽然在裴家听了一些,但并不怎么了解,只知道裴有卿不知出于什么缘故想让他原谅陈氏,而她替他拒绝了他,还维护了他。
那会满心欢喜,哪还顾得上别的?
此刻倒是终于得以了解了。
其实裴郁并不意外陈氏会这样做,他早知她与裴行昭有多贪婪,她若是没做这样的事,他反而会觉得奇怪。
只是裴郁没想到她竟然会为了他特地跑这一趟,陈氏向来贪财,想要从她手中要回这些东西,岂会容易?
也不知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才能拿回这些。
裴郁想到她替他做的那些事,一时只觉得喉中微涩。
他抬眸,看着云葭,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有心脏依旧在胸腔之中不住滚烫地跳动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啸声。
“我并不知晓她到底昧下了多少东西,原想派人去清河查看,但一来路途遥远,二来当初你外祖一家离开的匆忙,这东西到底还在不在也不得而知,若让陈氏知晓,只怕她也会从中作梗,所以我只能设计去跟陈氏要回了这些东西。”
“这两间铺子我查看过,都在东街最好的地段,日入斗金谈不上,但每个月的收益也算得上十分可观,还有这间温泉山庄也十分受人欢迎,若好好运作,必定能有十分可观的效益。”
最重要的是这山庄还能结交不少人脉。
这些东西都是陈氏私下悄悄置办下来的,当初云葭知悉陈氏动用那些嫁妆之后就私下查探过,知道她私下置办了这些东西,还发现无论是铺子还是山庄每年的效益都十分可观,比起那些死物,这可以运转的东西显然更加值钱。
虽然她不喜欢陈氏,但陈氏在某些方面的眼光还是十分不错的。
就说这温泉山庄如今就十分受人欢迎。
本是南边那边兴起的时兴货,后来发展到北地,但原先也只有宗亲皇族才能享受,陈氏运气好,找到一个温泉的泉眼,着人私下开发了一通,并未露面,如今这温泉山庄已经成了燕京城贵人们最喜欢的时兴货,而且泡温泉的效益有许多,无论四季都有客源。
要不然今日裴有卿把这些东西给她,陈氏也不会气得当场就晕过去。
“你把这些东西收好。”
“这两间铺子和山庄如今管事的人并不知晓他们原本的主人是陈氏,平日也都是听令牌行事,令牌在这。”云葭把那块鹤型令牌递给裴郁,“你若是信得过便继续由他们打理,若信不过回头找人把他们换了便是。”
“至于裴家给你的那几间铺子,我也看过了,这三间铺子看着是在最好的地段,但并不怎么赚钱,宅子的位置倒是不错。”
云葭一一叙说。
她并未同裴郁说处理这些事有多辛苦多麻烦,等叙说完,一直未听到裴郁的声音方才疑惑抬头,便瞧见裴郁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阿郁?”
她轻声喊他,直到看他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沙哑着嗓子问她:“怎么了?”
云葭方才无奈道:“我刚才与你说的,你都听到没?”
“……听到了。”
裴郁哑声应道,那双黑眸始终看着她,没有移开。
云葭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笑道:“好了,东西我都交给你了,你如今没有信任的人,我便给你先找个信得过的管事处理着,不过我还是建议你日后自己再找一些信得过的,城中的人牙子那边有专门这一类的人才,你可以托人帮你去办。”
“不过这些数目实在太大了,你也不能全信任一人,多找几个,一道打理会好一些。”
裴郁却没有接过。
直到云葭又喊了他一声,他方才看着她开口说道:“不要。”
“什么?”
云葭没听明白,眨了眨眼,疑惑:“什么不要?”
裴郁看着她说:“我不要这些,都给你。”
云葭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她方才失笑出声:“说什么糊涂话,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东西吗?”
裴郁却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无论多少,都给你。这些原本也都是你给我拿回来的,如果没有你,我也拿不回来。”
云葭无奈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但她显然并没有把他的话当真,只是看着少年此刻一脸坚毅的模样,稍作沉吟倒也没有纠结地非要在这个时候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他。
如今他正准备八月秋闱,也的确没有时间打理这些事务,与其随便找些不知道深浅的人处理这些,倒不如她先替他打理着。
等日后他得空了,或是有信得过的人,她再交予他便是。
想清楚了,云葭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大大方方一颔首:“那我就先替你打理着,等日后你有信得过的人,我再交予他。”
裴郁沉默看着云葭。
他没有说话,心里却有一道声音。
不会有这样的人了。
这世上,除了她,他无法相信任何人,也不会相信任何人。
他相信她甚至远超过自己。
“不过这些东西,你自己收着。”
她说的是那些地契和令牌,“我只替你打理。”云葭说着,忽然想到什么,还笑说一句,“这些东西你日后不愿管,就交给你媳妇去。”
上辈子就没见他喜欢过谁,也没见他跟谁在一起过,云葭十分好奇,以至于此刻忍不住抬眸靠在软榻上的案几上,托着下巴看着裴郁笑说道:“也不知我们阿郁日后会娶什么样的姑娘?”
她满心好奇。
还挺期待这一日的到来,让她可以看一看他喜欢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可裴郁听到这番话,看着她脸上的那点期待和笑意,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让他难受不已,就连心脏都变得有些难受起来了,闷闷的,喘不过来气。
他看着云葭沉默不语。
心里却终于明白自己这些时日因她而产生的那些异样到底是因为什么了。
那人好像说的没错,他好像真的喜欢她。
不是亲人之间的喜欢,而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