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春事
作者:惊鹊儿 | 分类:古言 | 字数:189.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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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徐冲和霍七秀碰面
霍七秀没想到会从云葭的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她们从前说的话也多,却从未说过这样隐私的话,何况她身边的姑娘最是知礼有规矩,又岂会说这样冒昧的话?于是在商场跟男人争搏之时都气定神闲面不改色的霍七秀,在此刻,面对比她小了快一轮的少女面前却彻底愣住了。
倒也不是没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这些年想要求娶她的人其实也不少,但她一个都未答应过。
旁人也就只当她并不想嫁人,可只有霍七秀自己才知道她心里是有喜欢的人的,她喜欢那个人已经许多许多年了。
十年零三个月……
这是她认识徐冲的时间。
她已经认识他十年的时间了。
至于喜欢他多少年,霍七秀自己其实也不知道,她不知道是早在那年她雨夜逃跑濒临死亡之际见他仿佛从天而降的神策将军一般喜欢上他的,还是在后来这么多年的相处之中,看着他粗中有细、正直刚肃爱慕上他的。
记不得。
或许是从未想过。
但霍七秀知道这世上,她除了徐冲之外,谁也不想嫁。
只可惜她唯一想嫁的这个人心中有人也不想再娶。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了?”霍七秀把脑中的思绪压抑于心底,并未表露出一丝一毫,她神色无恙地拿着茶盏又喝了一口,方才开口说道:“我这个年纪再嫁人做什么,要是一不小心再遇到一个不好的,岂不是平白受罪?”
“而且我这个情况,先不说对方介不介意我行商时常要跟男人厮混在一起,一出去就几个月,就说我这个身体,也难以再有身孕,与其日后落得一句埋怨,还不如一辈子就孑然一身,落得轻松自在。”
她语气平静,并未有一丝自怨自艾,显然是想得很开。
她虽喜欢徐冲,却也知晓他们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她与他注定是不可能的,至于旁人,她也懒得与他们相处。
云葭听得却频频蹙眉,她张口想辩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是喜欢霍姨,也希望霍姨能跟父亲在一起,但父亲究竟是何想法,她也不知道,若说不好,回头落得一个两厢难堪的境地,日后连往来都尴尬,还不如不开这个口。
她不由有些自责自己先前问这样的话了。
但既然话已出口,也没办法了,不过云葭还是握着霍七秀的手认认真真同她说道:“总有人会不介意这些的。”
“若是介意,那就过咱们自己的日子。”
“您说的对,与其找个不好的,还不如孑然一身落得一个自在。”
霍七秀听她这样说,不禁笑了。
这个话题,两人并未深入,话到这就暂停了。
不过霍七秀好不容易回来,云葭并不想就这样放她走,便与她说:“霍姨今天留下吃饭吧,正好我也有事情向您讨教。”
留下、回去其实对霍七秀而言都一样,她回去也是孤零零一个,但想到徐冲,霍七秀不由道:“你爹他……”
话出口,生怕云葭误会。
她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怕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吃饭。”
云葭其实知道霍姨的意思,她并非是想打探父亲的消息,而是真的怕打扰他们,或许也怕自己见到父亲不自在。
其实这些年霍姨来家里与父亲能碰上面的机会并不算多,甚至许多时候因为父亲在家,她还鲜少过来。
除了一些年里年节,父亲会主动让她邀请霍姨来家里一起过年过节,或是樊叔也在的时候,霍姨才会一道过来。
就连她自己,也是在前世等父亲离世之后,她才知道霍姨爱着父亲。
想到前世霍姨自父亲离世之后也一并萧条地离开了燕京,云葭这心里就忍不住有些酸软,她极力压抑着才没让自己的眼睛发红,而是笑着与人说道:“父亲去大营了,他平日都宿在营地,只有休息的时候才会回来,如今距离他回来还有几日呢。”
霍七秀听到这话,明显松了口气,虽然心里稍稍有些遗憾,但她更多的还是放心,没再犹豫,她笑着跟云葭说道:“那行,正好我也许久未见阿琅了,也不知道这臭小子长高了没有。”
“不止阿琅,家里如今还多了一个。”云葭笑着与她说。
“嗯?多了一个?”霍七秀愣了愣,想到一个可能,她的脸色唰得一下就变了,“你爹他……”
云葭也没想到霍姨会误会,待扫见她这个反应,她自己也跟着愣了下,等反应过来,她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您想什么呢?”
“阿爹没女人。”
霍七秀倒不是想到了女人,她知道徐冲的为人,之前她、樊自清还有徐冲三个人一起喝酒的时候,樊自清也问过他有没有娶妻的打算。
徐冲当时都有些醉了。
但听到这话还是想也不想就摇了摇头,语气含糊道:“我不能对不起悦悦和阿琅。”
那时她就彻底死心了,再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有一丁点的可能性。
“我……”她想说她不是误会徐冲有女人,而是怕他在外面一不小心中招被人留下了孩子,但无论是哪种都不好说出口,不如不说。
云葭起身,笑着挽住霍七秀的胳膊,与她解释道:“是裴伯伯家的孩子。”
“裴伯伯?”
霍七秀现在对裴这个姓实在是太敏感了,略想了片刻,方才问道:“裴行时?”
云葭点头。
霍七秀对裴行时并不熟悉,虽然之前也碰过几次面,但也只是点头之交,知道他是个痴情种,除此之外的旁的消息却是一概不知,她不在意,自然也没去打听,此刻听云葭说起不由好奇:“他的孩子怎么来你家了?”
云葭边带着霍七秀往自己的屋子走,边与她解释了一番。
霍七秀听完之后紧锁着眉头半天都没说话,最后也只是冷冰冰撂下一句:“亏得你没进裴家!”
云葭笑笑,知她这般生气其实也是后怕她如果真的嫁进裴家受欺负,但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也没什么好多谈的,她也只是同霍姨先说一声家里多个人罢了,免得夜里碰见彼此陌生。
“不说这些了,霍姨去我那,正好我有事情想问问您呢。”见霍七秀看过来,她又笑盈盈补充了一句:“生意上的事。”
霍七秀自然不会拒绝。
回到房间,等惊云等人重新上了瓜果茶点,云葭便把自己的打算与人说了。
“我之前去西街看了,那边的夜市好生热闹,许多茶点我见都没见过,正好东街这边也没这类型的铺子,我就寻思着开一家,不过光卖小吃肯定不行,正好地方大,我便打算做成茶室,平时有人要谈事也能来这。”
云葭说完之后眼巴巴看着霍姨,问她:“霍姨,您觉得如何?”
霍七秀手里没这类型的铺子,她做的都是大生意,银号、钱庄、首饰绸缎这类赚大钱的,酒楼吃食她嫌麻烦也懒得沾手,但她眼光毒,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这种铺子,听云葭一说就知道她要开什么铺子了。
霍七秀点了点头:“想法很好,其实这种铺子南边挺多的,那边好风雅,酒楼之外更多的就是这种,不少还开在风景好的地方,不过咱们北边这边还未时兴起来,你若已有主意就尽早去做,免得被人抢了先。”
“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快。”
云葭没去过南边,即便是外祖父母所在的临安,她也从未去过,但过往时候从各类游记之中,她也知道南北边的区别。
无论是从人文还是吃食、甚至就连习惯和服饰也各有不同,就连如今燕京这边时兴起来的茶也都是早些年从南边传过来的,在此之前,他们喝得大多都是奶茶、杏仁茶、五米汤一类的茶汤。
既然有了霍姨的肯定,云葭也就没犹豫,她又拿出自己先前描绘的递给霍七秀看,问她的主意和意见。
霍七秀自然不会吝啬,不仅把自己从前在南边看到的那些风雅店是怎么样的给云葭说了,还亲自写了一些自己的设想。
两人脱了鞋盘腿坐在罗汉床上,茶案上的吃的全都放到了一旁,纸张倒是凌乱布着。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渐渐暗了,惊云等人进来掌灯。
而云葭和霍七秀仍头并着头,写写画画把那铺子的后续事宜继续填补完,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男声:“悦悦,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徐冲并不知道家里来人了。
他今日是回京来述职的,进宫跟李崇述职完,他想着来都来了就回家看看,明日再走,路过全聚楼的时候正好看见里面刚出炉了一锅香酥鸭,悦悦最喜欢吃这家的香酥鸭,他便让陈集进去买了一只。
怕这鸭子冷了不好吃,他一回家就火急火燎地往云葭这边跑了,想着趁热让她先尝尝鲜。
这会大家都在点灯,见徐冲突然回来,所有人都愣住了,也就忘记与他说房内不止姑娘一个,于是徐冲兴高采烈进屋打起帘子的时候便看到霍七秀也在屋中。
此刻屋中灯火已经点起。
两人所在的罗汉床外一排窗户也都大开着,黄昏落日,夕阳落在霍七秀的身上,她一身红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此时正一手拿着毛笔一边僵硬地扭着脖子看向他,脸上的表情与他一样,显然都有些呆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