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家私营企业，我能够给你的只有钱。”林冬梅微笑着说道。

作为一个经历过后世福报的打工人，林冬梅很清楚大家想要的是什么。加班什么的，对于勤劳的国人来说并不算什么。国人在意的是，我付出了这么多，你给我的报酬居然是一碗鸡汤和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的大饼？所以，林冬梅挖人从来不含糊，看中的人才直接用钱砸。

“你现在每个月的工资大概就是三十几块钱吧？算上其他七七八八的福利，能到五十元么？我这边每个月给你100元的月薪，如何？”林冬梅问道。

刘文波被这个数字狠狠地刺激了一下，100元的月薪那都要赶上自己厂里资历最老的画师了啊。

“除了固定的月薪之外，项目完成之后有项目奖金。但项目奖金的多寡就要看项目的成功程度和你付出的贡献多少了。”林冬梅又提了一嘴。

刘文波顿时撇撇嘴，“你这不是画大饼忽悠人么？”

“项目奖金就是如此。项目越成功，大家拿的钱就越多；你付出的贡献越多，你拿的钱就越多。你不觉得这很公平合理么？”林冬梅反问道。

“那万一你的项目砸了呢？那我岂不是一分钱都没有？”刘文波问道。

“你还有基本月薪不是么？”林冬梅笑着说道，“再说了，作为一家私人公司，你觉得我敢做一个注定要亏本的项目么？我们不是国营厂，做好做坏都有国家兜底。我们做坏了，那破产的结局也不是不可能。作为老板，项目砸了的话，我亏得不是更多么？”

刘文波细想，也的确如此。虽然项目奖金有点“虚”，但从对面这个老板的立场来说，她是无论如何要确保项目成功的。因此这样的话，自己的项目奖金大概率还是能兑现的。

“我希望能够留在东海上班。”刘文波说了最后一个条件。

“当然。”林冬梅答应了下来。

东海市或许缺少制造业基因，但是作为曾经和未来的亚洲大都会，太多的文化会冲击这里。只有处在东海市，你才能感受到国际上的流行趋势。所以林冬梅肯定要将自己的文创部门留在东海市，至少市场推广部门是绝对不能离开东海市的。至于在哪里安置凤凰文化？林冬梅自然将目光投向了吕家嘴。东海市的河东地区此时还没有开发，可林冬梅却晓得未来东海的发展趋势就是朝河东地区。而吕家嘴可谓是河东地区的最精华地段，那自己少不得要占个位置了。

刘文波有离开林冬梅这个承诺后，就点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可以答应下来。”

“你放心，我这里不会让你失望的。”林冬梅说道，“不过我们要在这次合作之后才能正式签约。一方面我要兴建我的公司总部，另一方面则是不想破坏与东美厂的友谊。而且在这个时候，你可以帮我拉拢一些人。如果你推荐的人合适的话，我可以按照每人10元到15元给你介绍费。”

刘文波听完之后，立刻点头同意了。东美厂可是有不少对厂里“不满”的年轻人，这些人哪怕只要说动十分之一，刘文波都估计自己能拿到最少200元左右的推荐费。只要有了这笔钱，那他在周萍的父母面前也有一些底气。

和林冬梅谈完之后，林冬梅就吩咐司机将刘文波送回家。

当刘文波在自家弄堂口下车之后，不少邻居都露出惊讶的目光。东海市的商业气氛是最浓厚的，虽然此时开放的风气还没有吹到东海，但私底下已经开始放松了。再说东海市也曾经是“十里洋场”，自然对刘文波刚刚搭乘的那辆车不陌生。可现在的问题是，刘文波他何德何能坐上这辆车的。

东海的弄堂和京城的胡同一样，是藏不住什么秘密的。这刘文波还没有到家，有关他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他家里。刘文波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家，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刘文波的大哥大嫂也只是普通工人，但也不知道个子丑寅卯。至于刘文波的弟弟，还在上初中，对外面的世界那就更不熟悉了。

刘文波的母亲陪着笑等他进家门后就将门关上了，然后刘文波的父亲就压低嗓门问道：“今天那个车是怎么回事？”

刘文波父亲的声音不大，但刚好是家里人都能听清楚的样子。于是刘文波的大哥大嫂及小弟都竖起耳朵在那等着。

刘文波轻笑了一下，“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有个老板和我们厂里合作，需要几个画师帮忙。我不是刚好学设计的，于是就被老板请过去多聊了一会。然后天色晚了，对方老板有点不好意思就让她的车送我回来了。”

刘文波不是傻子，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连自己的父母都是保密的。毕竟在他们这代人的父母看来，放弃国营单位的工作去私营企业，这简直是大逆不道！一旦自己和父母吵起来，那弄堂里的人不就都知道了？弄堂里可有不少人在东美厂上班，那岂不是东美厂也会很快全部知道。到时候自己怕是不仅去不了凤凰文化，搞不好还会得罪不少人。

听完刘文波的解释，刘文波爸爸点点头。“既然是你们厂里交代的事情，那就好好做。争取早点提级别，然后分房子的时候也有优势。”

“分房子？”刘文波觉得自己爸爸有点天真，“你觉得我们单位还能去哪里建房子？要建也只能去河东了吧？”

“那可不行，河东那边就是农村。你要分到那边去，娶老婆都不好娶的啦？”刘文波妈妈立刻反驳道。

“那你觉得我们单位从哪里搞房子给我们？”刘文波摊手道。

“你们是好单位，总会分房子的。”刘文波妈妈信心满满地说道。

倒是东美厂退休的刘文波爸爸露出一丝沉重的表情，但随后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