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北也是早早起来，刘兴根三人一早的火车，他去火车站送了送，把人送走，便骑车去了工商局，到了地儿，时间还早，他在门口等了半个来小时，这边才到上班工作时间。

因为上次来过，轻车熟路，来到先前的办公室，之前给他办理的那中年妇女也在，还是一张报纸、一杯茶。

他走过去，脸上堆着笑容，

“同志，你好！”

妇女眼睛斜着瞥了一眼，一副来亲戚的冷漠表情，“什么事啊？”

陈北道：

“同志，我那个上次不是来你这边办营业执照，你不说一个礼拜左右就可以，我这来看看，呵呵！”

这么一说，妇女有印象了，手里依旧拿着报纸，漫不经心道：

“这事我知道，我上次跟你说最快一个礼拜，哪有这么快的，还没好，正在走流程，下回再来吧。”

就这么给应付了。

陈北微弯腰，语气讨好，道：

“同志，那我这证件大概还要多久？家里挺着急的，早些办下来，也能早点把店铺开起来，能有些收入。”

“你这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妇女很不耐烦，

“都跟你说了，材料递上去了，在走流程，我上哪里知道去？下次再来，等着吧。”

说罢，身前报纸一挡，再也不搭理人了。

陈北有些恼火，这女人，昨儿你男人没伺候好咋的？这一副死人脸，不过他也没招，谁让人家坐这位置上呢。

心里窝火，脸上还就得陪着笑，

“那好，那我下次过来，您忙，不打扰您了。”退出了房间。

待人一走，妇女朝门口冷哼一声，拉开一边的抽屉，把先前那一份申请营业执照的材料拿出来看了眼，然后又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关上，继续看报纸起来。

这边陈北出了大楼，去车棚提了自行车出了院大门，上自行车刚要往一边去，

“陈北！”身后有女人声传来。

他这不由停下，刚转过身，一道香风传来，可不就是叶薇了。

女人一身工商局工装，瓜子脸蛋，个子高挑，洁白的下巴透着光泽，香肩两侧各搭着条麻花辫，俏皮可爱，充满了青春气息。

虽然如今跟他没什么关系，但不得不说，这姑娘真是够漂亮的。

陈北回应着，语气淡然，

“叶薇，这么早来上班？”

“嗯！”

叶薇看着陈北，右手食指勾弄着落肩膀上的麻花辫发梢，道：

“你怎么来这了？”

陈北耸肩道：

“我上次跟你们说过的，我家准备弄个裁缝铺，今儿来看看营业执照办理好没有。”

“喔，这样……”

叶薇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失落，见他两手空空，

“那办好没有？”

陈北无奈摊摊手，

“说还在走程序，什么时候好也没个消息，我过两天再来看看吧。”

“是嘛？”

叶薇稍有疑惑，道：

“之前局里接到上面一个通知，也算是政策吧，关于返城知青人员解决就业问题，鼓励个人创业，你虽然不是知青，但自己做个体户，上面都是支持的，营业执照这块都是特事特办，按理一两天就能办好，最多不超过一个礼拜。”

“是这样吗？”

陈北有些糊涂了，他跟那女人无冤无仇的，总不能因为自个长得帅为难自己吧？

“这样好了！”

叶薇道：

“回头我帮你问问，然后给你消息。”

陈北点头，“谢了！”忍不住调侃一句，

“局里有人，就是好办事啊，呵呵！”

叶薇也是抿嘴一笑，

“咱是同学嘛，就问句话的事，有啥好谢的。”

陈北点头，“那成，你上班吧，我走了……”也不多留，准备走人。

“哎……”叶薇又给叫住，嘟嘴不满。

“还有事？”他这又转过身来。

叶薇道：

“我有那么可怕吗？你这避之不及的，啥意思啊！”

陈北挠下头，老实回着，

“我是怕一会那黄珊珊来了，又说我纠缠着你，再者你现在这工作、生活也都挺好，我一劳改犯……是吧，还是少接触些好。

没别的意思，真心祝你往后幸福，走了啊！”

说罢，也不待对方回复，转身上了车，一蹬脚踏板，车子往前骑行去。

叶薇看着前头离去的身影，轻跺了跺脚，她感觉自己有些不认识陈北了，刚才对她的洒脱、从容，并不像是装的，真的忘了自己了嘛？

一丁点没留恋了？

不知为何，心里没有一点喜悦，反倒空落落的，不是滋味。

嘴里嘟哝着，“这家伙，变心可真快，哼！”

这话要让陈北听着，怕是要吐血三升，抛弃他的是你，这会反过来又怨他不搭理你。

女人啊，真是没法用正常思维来理解的特殊物种。

——

——

陈北骑车回到家里，在院门口见到了王宝来，好奇，

“你怎么知道我家住这？”

王宝来上前几步，道：

“大军跟我讲的。”

“有事？”

“嗯，有点！”

“成，那进去说吧。”

陈北推车往院里去，王宝来后面跟上。

到了院里，车子停好，他老爹老妈都在正屋，也没去叨扰，

“走吧，去我房间谈。”

几分钟后，两人在屋里坐下，王宝来兜里掏烟，“来根！”

陈北接过，人又给点上，自己没抽，他这抽口，见人欲言又止，便道：

“有事就说，想向我借钱去赌博，那就不要开口了。”

王宝来摆手，

“我不赌了，以后再也不赌了，戒了！”

陈北看了眼人，也不知这话真假。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

王宝来道：

“那天你那番话把我骂醒了，回去后，我带着孩子去了父母家，我原本想着把孩子交给她/他们，然后自己找个地方寻死的。

但我看了家里父母、下面弟弟妹妹，还有亲生闺女，我……我这能一走了之，他们咋办？得多伤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我没勇气离开……”

“老王！”

陈北弹弹烟灰道：

“你还说你醒了，你这是愈发糊涂了！你连死都不怕，咱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多大事！不就是女人跟人跑了，有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