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拍了拍陈灵婴的手示意她把自己放下来。

弯下腰将昭昭放下来，陈灵婴还没直起身子就看见昭昭将书桌的椅子扛了过来，

“小昭昭，坐。”

陈灵婴笑了一声坐在椅子上，地下室里空荡荡的，除了她和昭昭，就只有那一堆金属零部件。

陈宜呢......

它不在？

昭昭仰着小脸看着陈灵婴，大眼睛眨了眨，“小昭昭。”

“怎么了？”陈灵婴一挑眉，却没看昭昭，而是看向了昭昭的身后。

原来在那里。

那里有一朵娇美的荼蘼花。

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和昏暗脏乱的地下室格格不入。

陈灵婴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走过去，伸出手，指尖还没碰到那朵荼蘼花，手腕就被冰冷的金属桎梏住。

【宿主。】

陈灵婴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在地下室里呆太久了，还这些金属零部件的使用时间本来就不长，眼前的躯体长了铁红色的锈斑，从头颅，到躯干，然后是机械四肢。

丑得很。

陈灵婴看着眼前的机器人，看着那双无神的蒙了灰尘的义眼，看着长了锈斑的脸颊，最后眼一弯，

“你来了。”

【是，我来了。】

陈灵婴笑着满意地点点头，扭过头看向一旁的昭昭，

“昭昭，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对吗？”

昭昭仰着脸，用力一点头，然后拿出了时光机。

完成终极任务的奖励，时光机。

陈灵婴等了这么多年，为之努力了这么久的时光机。

【宿主？】

机械头颅歪了歪，像是不理解陈灵婴这是要做什么。

陈灵婴看着眼前的机械头颅，伸出自己的右手，缓缓抚摸过生了锈斑的机械脸颊。

粗糙，划手，一不小心就会受伤。

“陈宜，你一直知道我想要什么的，对吗？”

陈灵婴弯着眉眼笑得很开心，陈宜很少看见陈灵婴这样笑，不是讥讽的笑，也不是客套浮于浅表的笑，而是得以解脱一般的，释怀的笑容。

她笑得真开心。

昭昭抱着时光机走到陈宜身侧，一只手牢牢抱着时光机，另一只手握住了陈宜的手。

人类肉眼看不见的蓝光缓缓流动。

陈灵婴戴着可视红线眼膜仪，她看得见。

机械手下意识动了动想要甩开昭昭，刚刚抬起小臂就触碰到一抹温热，

是陈灵婴的手。

“我需要足够的能源。”

四目相对，机械手臂在一瞬间停止了动作。

蓝光从没有停止。

昭昭闭着眼睛，小脸蛋上满是严肃，时不时还皱起眉头，表情丰富，可爱极了。

可是现在，陈灵婴没心情去看昭昭可不可爱。

手下的机械手臂又动了动。

陈灵婴添了一分力道将它牢牢按住。

身后逐渐出现一道虚影，虚影慢慢凝结，昭昭睁开眼看向陈灵婴身后。

陈灵婴眨了下眼睛，没有回头。

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看到拖地紫色凤尾裙落在陈灵婴身侧，然后她看到一个东西从王贞仪的手里飘了起来。

“我来兑现承诺。”

“祝你成功。”

明珠一般的存在缓缓融入机械躯体，下一瞬，机械手臂一挥，陈灵婴和昭昭同时被甩了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

陈灵婴捂着胸口咳了一声，手肘上的伤口再一次擦破，白色的药粉混着鲜红的血一起往外流。

时光机也被甩了出去，在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

陈灵婴用手撑着坐起身，看着角落里的陈宜挥舞着双臂像是痛到了极致。

这副机械躯体没有感觉。

陈宜也没有。

到底是什么在痛？

因为数据流障碍导致的数据紊乱，然后表现出如此模样吗？

昭昭抬起头看了一眼陈灵婴，确认她没有大碍后爬起来，时光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再一次出现在她的手心里。

一步一步朝着“躁狂”的陈宜走去。

昭昭的身体远比陈灵婴买来的那些金属零部件坚硬，可在这个时候它却无法靠近陈宜分毫。

陈灵婴抿着唇站起身，右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电锯，拉响——

电锯的声音响起，昭昭和陈宜都愣了一下。

“我说过，谁也不能阻拦我。”

陈灵婴单手提着电锯朝着陈宜走去，昭昭同时伸出手牢牢握住了陈宜的一条手臂将其按在地上。

然后，电锯割断了陈宜的一条机械手臂。

机械手臂从半空中掉了下来，落在地上——

接着是左腿，最后是右腿。

只剩下躯体，一条左手臂以及头颅。

更丑了。

陈灵婴没有关掉电锯，她蹲下身子，嘴角牵起一点弧度，

“陈宜，我们见面的第一天晚上我就说过，”

陈灵婴看着倒在地上像一堆破铜烂铁的陈宜，任谁也看不出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可以完全地控制一个人，可以做很多事情，可以像神明一样。

“你可要当心些。”

我不是一点恩惠就能被收买对你感恩戴德的人，也不是会因为时间因为情感而放弃做自己的人。

我不是。

我是自私自利的人。

是冷漠无情的人。

是不会感恩只会索取的人。

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我提醒过你很多次。”

机械头颅抬起，却又抬得不完全，那双义眼固执地想要去看陈灵婴，却因为头抬不起来而做不到。

昭昭闭着眼，一手抱着时光机一手握着陈宜的手。

就像刚刚那样。

蓝光缓缓流动。

地下室里安静极了，不，也不安静，地上的电锯还在响。

很难听，很刺耳。

【宿主......】

陈灵婴面无表情地看着昭昭的动作，听见电子音响起脸上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有点疼......】

昭昭的手下意识一抖，蓝光也跟着晃了晃。

陈灵婴却还是毫无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蓝光流动都速度越来越慢......

【宿主，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一个条件吗？】

陈灵婴眨了下眼，抬起头，却没有看向陈宜，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昭昭，

“还需要多少能源。”

“时光机只充满了40％的能源。”

陈灵婴又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看向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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