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下肚，叶无双突然猛烈的咳了起来，咳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缓了好半天，方才苦笑道：“这酒，太烈！”

顾青晏没开口，喝着酒，静静听着。

“天不绝我，那一次，我本就废了的身子骨，更废了，可机缘也到了。”

叶无双继续道：“我在四方界内外游历，终于，我能再次修武，而且成为了绝代强者，成为了四方界最年轻最强大的一位皇，放眼整个四方界所有皇加起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又是一杯烈酒下肚。

叶无双看向顾青晏，笑道：“于是，我回到了萧族，可是，我舍不得灭了萧族。”

“因为，萧族内，有疼爱我的爷爷，萧问仁自我出生后，从不见我，可是爷爷萧玉泉却是一得空，便是将我招到他身边，他处理家族事物，我看书写字，因为那时候，我并不能修武。”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偷偷去过天冤山脉，且与一只四阶圣兽大打出手，受了伤，这个伤，一直无法消除。”

“还因为，萧族有我大伯萧问天，他时常劝解萧问仁，我毕竟是他儿子，他该待我好一些，毕竟，萧族嫡系子弟，即便不能修武，做一个能文的人也可以为家族出力，总归不是废物，不能这般苛待我。”

“可是萧问仁怎么会听呢？他满眼只有宋涟漪……只有萧云茵、萧云衍，你知道的，爱屋及乌，这个词，反过来也是一样，他不喜欢宁竹雨，连带着也不喜欢我，我若是能修武，他或许还会看看我，可我不能……”

叶无双自嘲般笑了笑：“我不能灭了萧族，因为，我还有两位堂哥，如今萧族族长萧云仙，以及他弟弟萧云宏，两位堂哥待我极好！”

“家族下人苛待我，我那同父异母的兄长姐姐，暗中授意他们那么做，羞辱我，骂我，打我，云仙哥和云宏哥也知道，所以，他们护着我，一开始谁羞辱我，骂我打我，两位堂哥就惩罚他们，可我那兄长姐姐太狠了，他们即便知道我是废人，依旧想让我死，你说，何至于此？毕竟……我们都是同一个男人的子女，何至于此呢？”

“于是，萧云茵、萧云衍想让我死，萧云仙和萧云宏一直保护我，他们四人也算是斗智斗勇了……”

“所以，当年，我在萧族时候，有想杀的人，也有感激的人，思念的人，而彼此都是一家人。”

“我回到萧族后，将我娘的坟，迁到了萧问仁为自己准备的坟边，我告诉萧问仁，你敢动我娘的坟，我就杀你一双儿女！”

“你猜怎么着？”

说到此处，叶无双眼中出现一丝狞笑，道：“萧问仁骂我，骂我大逆不道，狼心狗肺，于是……我赏了他一巴掌，打碎了他一半的牙！”

顾青晏听到这里，瞠目结舌。

“我在我娘坟边，种满了九幽天玄花，对了，九幽天玄花，就是当年能救我娘命的圣花，剧毒！”

“也是后来，我成了皇，我才知道，我娘不是病死的，是被人毒死的。”

话到此处，叶无双饮尽杯中酒，自嘲般笑了笑道：“可恨的是，那时候的我太弱小了啊，我什么都不知道，而后来，我知道了，毒死我娘的人，就是宋涟漪，萧问仁的大夫人！”

“所以……”

叶无双顿了顿，看向顾青晏，笑了笑道：“我杀了宋涟漪，那一天，我将萧问仁，萧云茵，萧云衍以及所有萧族子弟聚集到一起，当众施展凌迟之法，杀了宋涟漪，她的肉，一片一片被割下来，我看到萧问仁哭了，看到萧云茵和萧云衍哭了……”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娘只是出自宁家，当时一个三流家族，我外祖父当时连古圣都不是，宁家真的没有威胁，萧问仁真的不喜欢我娘，也不喜欢我，我们母子在萧族更像是透明人，在那个小院，那十几年，我是废人，可那却是我那一生最开心的时光，因为有娘做的红烧肉，有娘缝制的衣服，有娘佯怒的训斥，有娘呵护，关心……”

“我不知道为何，宋涟漪要毒死我娘，她什么威胁都没有的……”

话已至此，叶无双自己都不曾发现，两行热泪，流淌下来，滴入酒杯中。

“所以后来，我回到萧族，知道真相，我没有任何证据，可我知道，那是宋涟漪所为，因为我拷问了她的魂魄，将她凌迟之后，我将她的魂魄做成了一盏长魂灯，在我娘坟边燃烧了足足千年，方才熄灭，她受了千年的灼烧，才死去，我想，这世间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事情了。”

顾青晏不由得握了握双手。

“之后，我废了萧问仁成皇的可能，他这辈子只能是圣王之巅，我也废了萧云茵和萧云衍成皇的可能，我本是要杀了他们的……”

“可是，爷爷和大伯，并不允许，爷爷哭了，我知道，在这世上，除了母亲，是他最疼爱我的，故此，我心软了，我留了他们三人的命，否则，我当时会将萧问仁这一脉的人，尽数杀光，甚至连萧云茵和萧云衍的孩子，我都不会放过的！”

“前不久我知道，萧问仁一脉，似乎不太安分，想来，当年，我是该杀了他们的……”

“不过，我也知道，有大伯在，有云仙哥和云宏哥在，他们翻腾不出大浪，但是，他们就像是臭虫，躲在阴沟里，总归是会做出什么坏事来，还是死了好的，可当时，我实在无法面对爷爷的……哀求……没错，爷爷甚至哀求我了，我只能罢手，只是废了他们成皇可能！”

叶无双再次喝了杯酒。

“在我微末之时，母亲陪着我，还有叶雨陪着我，我们三人更像是一家人，后来我成皇了，无人可拦我，我将叶雨收为妹妹，加入萧族族谱，定为萧族核心子弟。”

“我告诉大伯，萧族在，萧叶雨在，若是萧叶雨没了，我自是不可能灭了萧族，可我一定会杀了萧问仁，萧云茵和萧云衍他们！”

“没错，当年我要死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我甚至告诉爷爷，我会回来的，所以，千万不要将我说的这句话当成玩笑。”

叶无双神色严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