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双眸猩红，眼底哪里还有什么莹莹的泪光，明明是满满的杀意，周身的寒冷之气似乎要把人给吞噬了。

余县令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副场面，这种杀意，她曾经见过。

当初她刚刚上任，带着全家老小在来三百镇的路上的时候，遇见了穷凶极恶的山匪，那些人抢光了她们家所有的钱财不说，杀了她几位爹爹，还把她母亲吓病了一两年。

那些山匪拿着刀杀人时候的眼神，就跟此时寒山儿的一模一样。

他居然想要杀了自己。

他竟然会想要杀了自己！

她不能理解，这些年她把所有能弄到的好东西都给了他，给他在金凤楼撑腰，给他足够的脸面，可以说没有她余利禄就没有那么风光的寒山儿！

“寒山儿！你是不是没有心！人家养条狗也会冲主人摇尾巴！”余县令也彻底爆发了，她双手抓住寒山儿的手腕，可就算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却始终推不开。

“都说戏子无情，我看你寒山儿根本就是狼心狗肺！”

寒山儿唇色发青，手指的指节咯咯作响

她顿时惊恐不已，眼前的男子如同自己一般的高大的，浑身上下不仅没有一丝娇弱的气质，甚至比她更有女子气概。

他变了！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变得如此可怕，仿佛自己从未认识的模样。

“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对你没有兴趣！不想嫁给你，不想天天看见你，更加不想给你生儿育女！”寒山儿咬牙切齿的说道，“余利禄，你居然真的忘记了！当初我跪在地上求你不要碰我！你是怎么做的？你敢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记！”

“我只是一个艺伎，卖艺不卖身！你仗着自己是个县令，想要只手遮天，全完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当众脱光……”

寒山儿有些哽咽，这件事情沈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这辈子都会瞒着，带到棺材里去。

“那晚上的风好冷啊！你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全部打开，让我赤身站在月光之下，受尽你的羞辱，我乞求你，你是怎么说的？需要我再提醒你吗？”

寒山儿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用力，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你说要把我身上的每一寸肉都吃进肚子，随后你真的这样做了，你全然不顾我的绝望，我的痛苦，一边又一边的折磨我！”

“这件事情每每在月圆之时都会像噩梦一般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想死！真的很想死！可你呢！一觉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可笑至极！禽兽行径居然说忘就忘？”

余利禄两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寒山儿说的这件事，他经常会在梦里梦见，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春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她标榜自己对寒山儿是真心的，以礼相待，就等着他看到自己诚意的那一天。

原来自己早就干过伤害他的事情！

一切都说得通了！

寒山儿始终不接受她的原因总算是明白了。

想起那晚上的场景，寒山儿的浑身都在发抖，疯狂的恨意已经冲出了胸腔。

“你从来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让你不要靠近我，不要对我好！就算你给我万贯家财我都不会接受你这种人！”

“我只希望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时不时的来提醒我当初有多么狼狈，提醒我这个人有多么的脏！”

“你刚刚说我无情！那你呢？你余利禄贪赃枉法，坏事做尽，以人命作为威胁不说，还想对我家主下杀手，若我不是为了家人一直跟你周旋的，我早就杀了你了！”

“在我的梦里，早就已经杀了你百次千次！但梦醒之时，我又得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 你是朝廷命官，我杀了你会拖累全家，我不能为了你这么一个女人害了其他人！”

“可是余利禄！你为什么就是要逼我！逼我对你动手！”

寒山儿把另一只手也掐上了她的脖子，余县令的整张脸一看开始涨得通红，嘴巴不停地做出呼喊的动作，可惜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非要逼我跟你同归于尽是吗？”

“行！那我今天就成全你！毕竟你都帮我找好了尸体，既然我都已经是个死人了，那现在我杀了你，你就当时被鬼索命了吧！哈哈哈哈哈！”

寒山儿笑得癫狂，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

他满脑子都是当初那些不堪回首的事，自从被这个女人盯上之后，他身边就麻烦不断，甚至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凤笛都惨遭她的毒手。

凤笛只是个孩子，他试图劝说过无数次，可他不肯回头，见他每日喜笑颜开的模样，他只能安慰自己，每个人的想法不同，也许凤笛跟余利禄之间能有好结果呢！

可他错了，在他知道凤笛被余利禄折磨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若是当初他能更加强硬一点，把凤笛从金凤楼弄走就好了。

私底下他找过凤笛无数次，可那孩子就是死心眼，早就已经被她迷了心魂，不管他怎么说都没用，加上他寒山儿本来就是个自私的人，如今自己总算是找了活下去的动力，他不想因为任何人打乱自己的生活。

但是他还是心软了，听说凤笛被余利禄伤了之后，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自己受的那些屈辱，他没忍住想要去看凤笛，也就是这样再一次落入了余利禄的圈套之中。

此刻，听着余利禄痛苦的嘶哑声，还有绝望的神情，他居然感受到丝丝的痛快！

她一点点的窒息，双眸不停地翻白，他的嘴角竟然微微的上扬，笑声也不由自主的传了出来。

和平时的假笑截然不同，此刻他是真的很开心，很畅快，终于能亲手捏碎自己的噩梦！

曾经她在自己面前用家人的性命做威胁，逼迫自己一次次的屈服，对她笑脸相迎，没想到居然也有今天！

他恨得太久了，久到自己都快忘了。

但是上天眷顾给了他报仇的机会，他可一定要抓住了！

“余县令，原来主宰生死的感觉，这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