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曲如意心中也大概对蜻和窟族之主的性格都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蜻不冷静的时候很不冷静，冷静的时候嘴又很硬。

连发狂的李双全都没办法从蜻的口中问出些什么，曲如意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

而窟族之主就不同了。

从这短暂的几次接触来看，曲如意能感觉到窟族之主更像是一个“人”。

她有傲气，会好奇，会愤怒，也会因为七圣兽的共鸣而卑躬屈膝，恭恭敬敬。

所以曲如意这次从一开始，就将主意打在了窟族之主的身上。

为了确保今天的经历不出现太大的变化，她还是假装成看不到窟族人，假装自己会冷。

等她来到蜻的身边后，她又像之前一样，让蜻对她动手，并且叫来了朵图儿。

虽然曲如意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事实证明，蜻被朵图儿打一顿后，确实就能变成窟族之主。

她的计划，显然进行的很顺利。

现在她只剩下了最后一步。

从窟族之主的口中，问出蜻的能力，还有这太白山内有关秽神的真正情况。

窟族之主的确不像蜻那么有骨气，被李双全切掉两条手臂也能咬紧牙关。

在被曲如意逼到角落，在曲如意手中的烛台就要落下时，窟族之主选择了妥协。

“……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若是真在这里杀了我，你自己也不可能活着离开太白山。”

“先告诉我，蜻到底为什么想杀我，她为什么说我是早该死去之人，而你，又为何会提前吩咐朵图儿，让她把我和蜻放到同一个房间？”

曲如意冷声问道。

窟族之主抿了抿唇，此时的她看上去就只是个年纪跟曲如意相仿的小姑娘。

很难想象这样的她竟然会是一族之主，也很难把她和那个杀伐果决，疯狂又固执的蜻画上等号。

“如果你只是想知道蜻的能力的话，那很简单，她会我们窟族的巫术。”

“我们窟族是上古传承下来的部族，曾和九黎，有熊那些大族并称。”

“在那时，我们窟族便以巫术见长，族里的每一任大巫，便是窟族之主。”

“蜻传承巫术，善占善卜，每隔三年，她都会留下一条箴言警诫我族。”

“她从出现到现在，一共二十一年的时间，留下了七条箴言，其中有一条便是，【雪蟾翻身崩天，回生死魂祸族】。”

窟族之主轻叹口气，看向了曲如意：“雪蟾翻身崩天，便是今晨的那场雪崩。”

“蜻说，这场雪崩，会带来一个祸乱我窟族的，本该死去之人。”

曲如意皱着眉头：“所以你们就那么肯定，我就是那个本该死去之人？”

“那若是如此，你又何必让朵图儿去找我，还把我带回来？”

窟族之主摇了摇头。

她无奈地说道：“我和蜻又怎么能肯定你就一定是箴言中的人，蜻只有真正看到你，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她卜算出的那个祸星。”

“所以蜻一见我就确认了我的身份，所以她想杀我，不让我祸害你们族？”

窟族之主应了一声。

可她才刚刚应声，曲如意手中的石质烛台便重重地砸在了她身后的营帐上。

砰的一声巨响，吓得窟族之主不由一颤。

曲如意眼中闪过一丝红芒，可随后心头涌起的戾气又被她给强行压了下去。

她现在体内还有这窟族中秽神的气息，她还是会被那气息所影响。

将戾气压制住之后，曲如意对窟族之主说道：“你根本没有对我说实话。”

“如果我是祸害，如果你们想杀我，为何蜻对我动手时，朵图儿会进来拦着她？”

“难道朵图儿不应该帮蜻杀掉我吗？”

“为什么要帮她杀掉你？”

可出乎曲如意预料的，窟族之主却突然反问了曲如意一句。

这让曲如意愣了一下。

从她刚刚听窟族之主的描述，她下意识的就觉得，窟族之主和蜻应该是站在同一阵线的，相互合作的。

而且窟族之主作为这窟族的主人，肯定容不下她这么一个预言中的祸族之人生存下去，自然也是想让她死的。

可窟族之主这句问话……

从她的语气上来看，窟族之主似乎……并没有很想杀掉她？

看到曲如意愣住，被曲如意吓了一跳的窟族之主也渐渐缓过了神来。

她脸上的神色也稍微恢复的有了些威严，开口道：“蜻想杀你，是因为她知道你是祸族之人，她想保护窟族，所以想杀你。”

“但，我跟她不一样。”

“我不会杀你，我还会帮你。”

窟族之主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些许兴奋的神色。

她伸出手来，拉住了曲如意的衣袖：“我想让你活下去，想让你完成祸族的箴言。”

“因为只有靠你，我才有希望夺回寒城！”

窟族之主这一句话，就让曲如意意识到了什么。

她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望着窟族之主：“你是不是计划着把我送进寒城，让我去‘祸害’那些寒城里，与你们对立的，其他窟族人？”

难怪，

难怪之前的循环中，窟族之主和朵图儿都想保她。

难怪窟族之主不想轻易放她离开，还执意要给她举行什么洗礼，看上去就跟多宝贝她一样。

原来窟族之主一直把她当做计划中的棋子。

曲如意忍不住冷笑一声：“驱虎吞狼，是吗？”

“你也是够敢想的，我若真是祸族之人，自当把你们全族上下都害了，又岂会只祸害你想让我祸害的那一半？”

“……我自然知道。”

对于曲如意的冷嘲热讽，窟族之主沉下了眸子：“我又不傻，我怎么会不知。”

“但我必须赌一赌。”

“这是我现在唯一的希望了，也是窟族唯一的希望。”

“因为我们只凭正常手段，根本不可能是寒城里那些几乎变成妖怪的族人们的对手。”

听到窟族之主说起这个，曲如意又开口问道：“你觉得寒城里的族人是妖怪，那你就没发现跟随者你的族人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族人们？”

窟族之主摇摇头：“他们有什么问题？”

“那你看看你自己的手。”

窟族之主又看向自己的手，还是摇了摇头。

曲如意暗自啧了一声。

窟族之主还有其他窟族人皮肤的变化，还有其他那些窟族人精神分裂般的表现，都是秽神造成的。

而在秽神的影响下，他们对于这些变化和异状都不会起任何疑心，甚至会视而不见。

就像是禹城那帮人，明明都快变成鱼头怪了，天天吃着变异的怪鱼，却还都觉得没什么异样。

真正被秽神侵蚀的人们，根本察觉不到自己被侵蚀了。

但是，

如果说寨子里其他窟族人表现出的精神分裂，是受到秽神的影响。

那窟族之主和蜻，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们可绝不是被秽神侵蚀影响那么简单。

毕竟刚刚窟族之主亲口说了，蜻已经出现了二十一年。

而那时，大楚境内可不该有秽神。

蜻绝对不是秽神创造出来的东西，

她早就存在。

所以，曲如意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蜻，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