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国经过反复几天的思考，还有罗招娣的劝解，结合自家的钱财，在这个年月已经很显眼。

独食难肥，全村一起富起来，往后他们家就不那么扎眼。

“得找苏兴华那老小子好好说道说道。”

徐志国有些懊恼昨天把果园里面的杂草除得太干净。

也不知道几个村干部怎么嘀咕的，当电线牵好的那一刻，村中一部分有田地经验的老家伙都神神秘秘的整天不见踪影。

*

半个月后，村里的电线基本上都已经规整好，个别三代同堂的老太太看到那些年初分家的小年轻，家里都牵起一根电线， 再加上村里免费分发给大家的一个电灯泡，瞬间眼睛都红了。

心里计算着，三个儿子，六个孙子加上一个刚娶的孙媳妇，这要是分家的话，那他们家就得多四个电灯泡。

亏死了。

身居上位的苏兴华看着大家都领取到东西，立马喊道：“好了，灯泡拿到手都回家装上，晚上就要启动开灯仪式，到时候谁家不亮要及时上报，错过了可就没有免费的灯泡了啊，散会。”

这灯泡可是用村里的作坊的资金跟徐家批发部购买的，算是给村里的福利。

“志国，柚子跟虎妮呢？”

人群散开，苏兴华喊住正要离开的人。

“大的跟志星去看看砖头，小的去镇上，傍晚她通知人开电闸。”

徐志国觉得家里的崽子一个赛一个忙碌，弄得他都想开发自己有什么特长也来忙活忙活。

想了一圈，除了侍弄庄稼之外，他毫无所长，心酸啊。

“虎妮弄了个啥疙瘩盒子，说是对讲机，说是一个电线杆一个人，这样就不用来回跑就能知道通电不，你用过没？”

苏兴华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好奇的看着徐志国。

“就这？”

徐志国看着他们以前在果园拿来通风报信的对讲机笑了，他就不信虎妮那丫头没有培训这老家伙。

想起什么微笑说道：“ 这不是培训过吗？要不试一下？”

苏兴华顺坡下驴：“可不是得试一下，培训的时候好好的，谁知道距离远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完立马把那条天线给拔了，出来摁住按钮大声的喊：喂，我是村长，找一下虎妮。

隔一会一声收到， 接下来两个中年人 大眼瞪小眼的盯着手中的对讲机。

五分钟后，一句：村长，我是虎妮，一切正常，没事别浪费电。

弄得苏兴华刚起的兴趣立马就被浇灭了，这玩意得用电池，听说老费电了。

镇上的虎妮回答完放下对讲机，四方桌上还有徐春生跟苏美美，就着刚才还没谈完的话题接着聊。

“大哥，刚你说外地单量虽然多，可这价格没有预想那么赚钱是什么意思？”

虎妮翻着账本看着季节效益，好像一直都这样啊。

徐春生放下手中的笔，支着脑袋摇头：“之前在村里不用税收跟房租，这个价钱自然就赚的比较多，现在加上这些跟工人支出，出货邮费一合计，咱至少，少赚了三成的钱。”

这时一旁的苏美美也出声说道：“再加上咱有销售员出差贴补，天南地北的，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他们从开始的周边县城，再到市再出省，订单多了，贴补也给的多。

一笔笔的支出看得她都心惊胆战，就怕亏本。

“其实就是路上的车费开销跟各地的邮递费比较贵嘛，咱直接买辆大卡车， 再招几个司机不就行了。”

对于这个问题，虎妮兄妹俩都讨论过，他们家好几万块钱拿的出来，可对于这个年代还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为了不引起轰动，就想了个其他方法。

“你早上吃大葱啦？口气这么大。”

徐春生看着没个女孩样的堂妹，像糙汉一样的把腿靠板凳，嘴巴里咬着米花，半靠在墙壁上，眼睛看着手上的茶水，漫不经心的吹牛，比他还更爷们一点。

还好那张白嫩的鹅蛋脸把这些动作综合的没那么的粗鄙。

苏美美捂嘴偷笑，虽然不知道其他两家存了多少，但三家凑一凑的话，中小型的卡车也能够买，就是接下来都得紧巴巴的生活。

“把批发部抵押给办公楼，让领导给咱批条子去银行贷款，这车不就来了。”

“贷款？”

“贷款？”

其他两人听到这话立马惊呼出声。

苏美美觉得这事太过于冒险，不由小声劝说：“咱筹筹钱，没必要去欠银行的。”

以前在服装厂就听过财务说过贷款，那可是得给利息的，到时候批发部经营不利，那可就啥都没有了。

徐春生只是看着虎妮没说话，堂妹能说出这话就代表有周全的计划。

“二伯娘，就咱这营生发展的过快，都已经引起其他地方的关注，再把卡车买来，你看这地方会不会有小贼上门来偷鸡摸狗。”

虎妮说完放下脚，茶水一喝又说道：“咱有这实力，但是得学会喊穷呀。”

这个时候还不允许他们飞的太高，都得低调一点。

不然的话直接到山寨里面搬出一箱大黄鱼去香江换个几万块钱来买车多容易。

三人一直围着买卡车的话题聊到摩托车声音呼啸而来。

回头就见门口一修长的身影搭载着徐志星从外院停车进来。

“哥，二伯。”

她瞄向自己手腕处的青蛙手表才发现竟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这叔侄两人外出都快一整天了。

“我的老天，这腿这屁股都没知觉了，那边的路就跟石头山一样，一路只有颠簸，我这腰哟。”

徐志星夸张的半佝偻着腰，一步一挪的来到了桌子旁边。

前几天死皮赖脸的赖着小侄子让他跟着一起去，以为有多好玩呢，骨头都快散架了，那小破村子的大队长抠死了，就给他吃一个番薯干，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

“说了别去，你还不信。”

柚子拿个布袋放桌子上，拿起茶壶就猛的灌水。

“砖头啊，这质感邦邦硬。”

虎妮隔着布袋子用手弹了一下里头的东西。

徐志星缓过劲，让苏美美帮他弄点吃的东西来垫垫肚子，滔滔不绝的就数落石三村大队长，最后夸奖一下王大发：“想不到大发那小子还有这手艺，小时候我还带过他一起摸鱼呢。”

别的不说，这砖头质量真不错。

“ 村子里原有的三个砖窑洞都重新修缮，大发叔主要负责给咱村烧砖，石大队长给公家负责。”

柚子清晰简短的把话说完，拿起桌子上的点心一口接一口的吃，他好久都没这么饿肚子了。

“还有一个呢？”

虎妮没去过那里，但也听王婆子说过，那个地方因为沙土的原因，农作物产量比较少。

那个村的大队长会组织社员烧一些瓦锅或者大水缸跟办公楼换一些粮食，再加上脸皮比较厚，会经常去跟金华夏赊账欠粮食。

村子整体来说日子过得很清贫。

“第三个窑洞是私下给咱家的生产砖头的，一年两千斤粮食，八成粗粮，其他换成盐跟板油。”

砖窑厂属于公家的产业，不管是生产出来的砖头还是其他东西都得经过办公楼，虎妮也得按照规矩给钱购买，唯一的好处就是不需要排队购买。

大家现在都不好看这个地方，主要路难走，地方还远。

从始至终，除了柚子送王家人去过之外，镇上的人都是等石大队长上来开会才下通知。

聊天之际，对讲机响声传来，原来是村里苏兴华问啥时候开灯。

虎妮没好气回道：“你们看现在的夕阳比灯亮，开起来都不知道哪个亮哪个不亮，至少得天黑吧。”

她知道大家都很期待，可这天那么亮，开起来谁知道是看夕阳还是看灯光。

其他人都莞尔一笑。

夕阳西下，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虎妮在镇外独立的电闸房内推开总闸，刹那间，一盏盏明亮的光从近至远的炸开。

虎妮交代看管闸房的苏家远房亲戚，明天四点半关灯之后就坐在摩托车上被哥哥载着从镇上往家赶。

或许他们低估了现在社员对灯的向往，车子经过镇外，路灯可照射的范围内，附近村民呼朋唤友占据最佳的地方，编筐的中年人，缝衣服做鞋的妇女，家里小孩坐在旁边写作业的，好一副热闹的场景。

虎妮嘟囔着：“这黄色的灯光伤眼睛，早知道换白色的。”

柚子莞尔一笑：“镇内的灯光更黄，能见度一般，你看这几百米处都看得清清楚楚，已经很好了。”

以往昏暗的村道，今日却与傍晚夕阳的光亮平分秋色，亮得人心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