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拔弩张过后，宴会就只是宴会。

美伦美央的宫殿内，歌舞乐声不断，美酒佳肴被宫女太监陆陆续续端送上来，

众人坐在席位上推杯换盏你来我往，谈笑风生把酒言欢。

觥筹交错的环境下，

商长歌身为公主，席位又离商长泽这个太子近得很，

凡是与商长泽敬酒的，都免不了要敬她一杯。

以至于，商长歌喝得有点多。

端坐在席位，狭长漂亮的丹凤眼不知道从何时起蒙上醉意，

手肘关节撑在桌案，手撑着下巴捧着半边侧脸，直勾勾欣赏眼前这一派权贵迷人眼的景象。

青瑶有些担心，碍于宫宴自己一个奴婢不好多嘴说话没敢开口，

不再给商长歌添酒，并吩咐宫女送碗醒酒汤过来。

“皇姐。”

商长泽不知道何时走过来，看商长歌温声关怀：

“皇姐可是醉了？”

商长歌没醉只是微醺，趁着脸上带着醉意的红晕故意装醉道：

“阿泽？不对，阿泽想当兄长。”

商长歌看着商长泽的脸，掀动红唇缓缓吐出那个称呼：

“大哥。”

商长泽一怔，提着酒壶立在原地看着商长歌的眼睛心中无由来袭来一股钝痛，

半晌无言，平复情绪后用自己手上的酒壶换走青瑶手中的酒壶，前后温声道：

“阿姐，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又对青瑶吩咐，“酒壶里是孤让人送来的醒酒汤，你想办法让阿姐喝几杯醒醒酒。”

“孤不会走远，若有事让人传话与孤便是。”

青瑶提着精美的酒壶如释重负，忙点头应下：

“是！多谢太子殿下。”

商长泽的确没走远，商长歌眼看着商长泽把朝自己过来的商瑞挡回去笑了声，

美人弟弟真是个贴心的好弟弟，刚才那声大哥叫得不亏。

明德帝开宴前说了：正事容后再议。

既然容后再议明德帝就不会久留，宴会过半就带着皇后等人先行离席，

剩下的，自有此次负责接待南梁使臣的商瑞以及礼部一行人待客应付。

帝后一走，

宴会氛围便放开不少，大家热热闹闹地说起来，嗓门一大宴会殿内便显得有些嘈杂。

商长歌嫌吵。

准备带着青瑶出去透透气，出去之前往萧纪席位看了一眼，没看到人挑了下眉，

没深究萧纪去了哪儿，与商长泽打了声招呼便带着青瑶等人从屏风后离开。

宴会殿外，某处较为僻静的高台。

十月初的晚风有些许寒凉，不过用来驱散醉意正好，

商长歌原本是吹着风看星星看月亮，看着看着耳尖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不过不是和以往一样冲她来的，而是往高台下的角落去，

商长歌当即来了点兴趣，朝青瑶等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开始正大光明偷听。

“何事？”她猜得没错，是萧纪。

“谢将军能过来。”是一道女子的声音。

商长歌没听过，但她大概能猜出来是谁。

很快那名女子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低落与隐忍的哀伤：

“将军别误会，涟漪让人偷偷请将军来没别的意思，

只是想问将军一句话，当初在沙岩为何让人救涟漪，又为何让涟漪离开。”

英雄救美？老套的相遇戏码，懂！

商长歌眼里的八卦兴味更浓，后悔刚才出来没抓把瓜子，

越发减缓呼吸越发将耳朵高高束起，期待接下去听到更有趣更有内容的瓜。

然——

“那是本将军的一次严重失误。”

萧纪这冷声的一句让商长歌一头雾水，卫涟漪也懵了，

紧张揪着衣角的手都在这一刻松开，愣愣望着夜色下身形高大的萧纪。

“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萧纪依旧是没有任何感情起伏的冷声，说出的词句更是冷硬伤人：

“本将军当初不知道你是卫褚的妹妹，若知道，

便不会放你离开，而是会以你为筹码要挟卫褚。”

卫涟漪像是在大寒天被人当头泼一盆冷水，如坠冰窖。

卫涟漪是卫褚的亲妹妹卫家是武将世家，卫涟漪虽然没上过战场，

但两国交战，若被当做筹码作为要挟会是怎样的下场，卫涟漪比谁都清楚。

忽然一阵萧瑟的晚风吹来，

卫涟漪打了个哆嗦，甚至连再看一眼萧纪的勇气都没有，

匆匆留下一句‘我知道了，打扰将军了’的话，身形踉跄失魂落魄逃避似跑开。

……

……

等着吃大瓜的商长歌：？

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没了？就这么没了？

……

行吧，虽然没吃到瓜有点小可惜小失望小遗憾，

但萧将军半点不拖泥带水明确的拒绝，还是值得一夸。

很好，她很欣赏。

“公主站在这，不冷吗？”

萧纪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出现在高台，正一步步朝商长歌走来。

偷听被抓包，

商长歌丝毫不慌，她不信以萧纪的警觉察觉不到高台上有人，

所以她的偷听，从一开始就是光明正大的偷听。

商长歌：“冷。”

高台上有一盏随秋风摇曳的八角宫灯，也有从宴会殿内投射出来的夜明珠光辉，

商长歌明媚笑靥依旧，半点没顾忌青瑶等人，心情好撩人的话张口就来：

“太冷了，萧将军要抱抱本宫么？”

萧纪毫不犹豫将人揽入怀，两人身上的气息交缠，

见商长歌不打算问什么萧纪挫败叹息一声，主动到：

“臣与卫涟漪没什么，适才那些话句句属实，

没认出她是南梁人没认出她是卫褚的妹妹，确实是臣的一次严重失误。”

商长歌今夜妆容精致，待会也要再返回宴会殿内，

萧纪不好随意亲吻，轻落羽毛般的一吻便如同最初一般落在商长歌手指指尖，

解释，声线浸润过烈酒的缘故愈发醇厚低沉：

“至今为止令臣动心的女子，唯公主一人。”

商长歌十分欣赏萧纪刚才半点不拖泥带水的明确拒绝，她觉得她也应该学一学。

于是，

商长歌一手抵着萧纪坚硬胸膛，一手抚过萧纪俊美脸庞，宫灯下四目相对间，

犹如牡丹花瓣般的红唇轻启，问出算不上礼貌的话：

“不知萧将军，可愿拜倒在本宫石榴裙下？”

商长歌表达的方式不是太明显，但萧纪看懂了听懂了，

俊美的一张脸再不见半分冷峻，须臾间，大掌牵起商长歌抵在自己胸膛的手放至唇边，

低头，冰凉的薄唇在女人手背落下郑重虔诚的一吻：

“臣的荣幸。”

这一句，近乎于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