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是。”

顾筠叹了口气：“在探查火灾案时，衙役意外看到了一个行为奇怪的人，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他的屋子，从屋里救出了三四个婴儿。”

“……人贩子？”

宋望舒的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丝什么，她没能抓住，只好把心思集中在顾筠的解释上，越想越心惊。

——就连长安下属的县里也出现了人贩子吗？

对于这个通信并不发达的时代里，一旦孩童被带离了城门，就真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等等……通信不发达？

难道自己来自一个通信很发达的时代？宋望舒陷入了沉思。

“所以你这段时间出城了？”宋望舒有点恍惚：“怪不得没见你过来吃饭呢。”

“不过……这种人，真的是丧尽天良。”

当然，不只是丧尽天良，更是胆大妄为。

源于雍朝开国皇帝幼年时差点被拐走买卖，因此买卖人口——尤其是拐卖后买卖的这种事情自来都是死罪。

只能说，为了钱，什么时候都有人铤而走险。

“所以……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是这样，我们调查到这个人不光拐卖婴儿……他一般在平陵县周边活动，对于一些偏僻穷苦的村落，他便直接杀了大人抢孩子。”

“我们还在追查之前他经手的孩子，但那些被害人被埋在了哪里……他一直不肯开口。”

“——砍头也算便宜他了。”宋望舒深吸一口气。

顾筠点点头，叹气：“我来找小娘子也是病急乱投医了。这一带范围辽阔，这样找尸首简直是大海捞针……我们轮流在牢里磨了他七日，愣是没撬开嘴。”

“老张他们觉得，那些人被抢了孩子还被杀害，这个怨气……会不会有鬼魂跟着他？”顾筠头疼，满脸都是赶鸭子上架的不情愿：

“结果那几个硬是把我推来了。”

老张就是眯眯眼，张虽然是大姓，但巧的是，县衙里只有他一个姓张。

“你和我说的那些，我也和他们解释过，愣是不信。”

顾筠又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心力交瘁。

宋望舒觉得顾筠有点可怜：“左右我也没事，跟你去一趟吧，要是我亲自确认了没有，他们是不是就能信了？”

“那便再好不过了。”

顾筠站起来：“这次又麻烦小娘子了，希望他们不要再闹我了，头疼。”

“……”

宋望舒也觉得多少有些离谱，想了想，进厨房打包了些鸡蛋糕递给顾筠：“这是前些日子答应了幼笙的鸡蛋糕，我多做了些，顾郎君带回去一起吃。”

顾筠看着眼前精致的食盒，站着没动。

“宋小娘子还没去过我家吧？幼笙和幼棠一直想着找你去家里玩，不如……择日不如撞日？”

宋望舒看了他一眼，就看到向来不苟言笑的县令大人露出了一点期待的眼神，半晌没憋住笑出了声。

她心里明明知道这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可并不厌恶，还有一点莫名的欣喜：“好啊，那就一会儿从县衙出来……择日不如撞日。”

※

顾筠带宋望舒进了县衙，巡逻的眯眯眼几人一看见宋望舒，就反射性地问了好。

——别说，震得耳朵还挺懵。

“怎么没看到崔姑娘和季姑娘？”

“新来的几个衙役、捕头和仵作都去周边找尸体了。”顾筠道：“只可惜我们找遍了他落脚的村落，村庄里满地血，却没能找到尸体。”

“……捕头和仵作也去了？怪不得最近也没看到两个姑娘来食肆。”宋望舒懂了。

顾筠带着宋望舒进了地牢，地牢潮湿，不时会有半个手掌大的灰色老鼠快速闪过，环境既阴暗又萧瑟逼人。

“是你……！”

没想到，见到凶犯的时候，宋望舒还没说什么，凶犯先一骨碌躲到了墙角，和见鬼了一样。

？

宋望舒和顾筠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

“你、你别过来……！”

“……你认识我吗？”宋望舒不由得问出声。

凶犯径自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宋望舒看，顾筠皱着眉头挡在她前面：

“注意你的眼神。”

半晌，凶犯自言自语的在墙角软下来：“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顾筠直觉这是一个突破点，紧接着追问。

“不！不可能——！”

“你见过我。”宋望舒从顾筠身后走出来，很是笃定。

“不！你不可能还活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眼看着宋望舒缓缓走近，嫌犯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甚至有些疯癫了。

顾筠皱起了眉。

宋望舒屏住呼吸，她心里有种隐隐的激动——她好似找到当时磕死原身的人了。

“不要再近了，我怕他会伤害你。”

顾筠拦住了还想走近的宋望舒。

虽然没有什么鬼魂，但这已经是意外之喜了，顾筠仔细听着记下了几个像是地名的名字。

宋望舒最后看了眼已然抓着头发在地上打滚的凶犯，有些遗憾。

——没想到她对那凶犯的刺激这么大，看这样子已经不可能再问出什么来了。

顾筠叫段仲安先带着人赶去那几个地方看看，然后将宋望舒送到顾府。

“小娘子可一定要给我留一些。”顾筠眼巴巴地瞧了眼：“否则待我回去，肯定一块也没有了。”

“知道了。”宋望舒憋笑，挥手道别后一转身，就被迎出来的孟幼棠扑了个满怀：

“宋姐姐！”

“望舒！”孟幼笙也跟着急匆匆地出来了。

“姐姐尝试着烤了这些东西，味道还不错。”宋望舒笑着将手上的纸袋换了个手，摸了摸小姑娘：“带给你们尝尝。”

孟幼棠早就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香甜味，顿时深深吸了一口气，高兴坏了。

“宋姐姐，你可终于来找我玩啦！”

孟幼笙就按着自己妹妹的包包头：“好啦，咱们进去说。”

孟幼棠乐颠颠跑到前面带路。

“宋小娘子，您的东西让我拿着吧。”三个小娘子走到了老太太院子门口，看到了等在这里的金巧和一个面生的丫鬟。

“呀，这就是宋小娘子吧。”笑起来脸颊边有酒窝的丫鬟看起来活泼些，宋望舒没见过。

“宋小娘子，您叫我银巧就行。”银巧笑呵呵的把宋望舒手里的袋子接过来：

“小娘子快进去吧，老太太听说您要来，一早就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