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姐！”

廖聪刚停住摩托车，苏糖就跳下来往屋里跑。

听到声音的廖欢急急忙忙跑出来，笑容花朵般绽放：“呀，三糖，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姐。”廖聪也露出笑脸叫了一声，只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廖欢的背影，小姐俩已经挽着手往屋里去了，发现自己被晾在院里了，廖聪苦笑地摸了摸冻红的鼻子。

廖聪妈已经知道妹妹认苏糖做干闺女的事了，更是把她当成自己亲亲的晚辈，不由得关切着：“糖糖，冷不？今天天又降温了，怎么不坐车，骑摩托吹一路，二聪呢？这混小子也不知道心疼人！”

“婶……”

廖聪妈整理了一下苏糖的头发，亲切地道：“该改口了，叫姨！”

苏糖哦了一声：“姨！”

“嗳……呵呵呵……”廖聪妈美得自己都乐了。

廖聪见没人理自己，走到炕边把冻得冰凉的双手伸进被子下面，底下火炕表层还有早晨做饭的余温，顿时舒服很多。

廖欢踢了踢弟弟：“你又骑着你对象家的摩托车回来了？她呢？没跟着一起回来？”

“十五呢。一家团圆。”廖聪说着突然觉得家里有些安静了，疑惑问道：“诶，小姑和楠楠呢？”

“回银省了，十二就走了，楠楠也要上学，早回去几天早适应适应。”廖聪妈回应着：“走的时候楠楠可不想走了，吵着要跟你玩，我本来说让给你打电话，你姑说打了怕他更不想走。”

“打呀，我回家也方便。”廖聪叹息着，这具身体的亲人亲是亲，可廖聪总觉得一帮年幼的弟弟妹妹更亲近，楠楠、大橙子、小小，或许是孩子的喜欢让他觉得当哥哥有意思吧：“她们从哪走的？没去廉市啊？”

廖聪妈双手揣进袖子里：“廉市火车站没有去她们那的车，你爸送她们去的石狮市，得坐十来个小时火车才到，她们那趟还行，火车晚点了一个多小时，头天中午一点多走的，第二天凌晨就到了。”

“爷爷奶奶呢？”

“去别人家歇着了吧，也该回来了。”

廖欢已经拿着苏糖带回来的枣糕吃上了，只吃了一口就吐槽道：“老弟，你这加了这么多好东西，真舍得啊！”

廖聪妈也捏了一块递给苏糖：“你小姑走的时候还想着这一口呢，初十那天她自己还做了一次，吃着味道还行，就是糖放多了有点甜，还不喧呼。”

廖欢吃完一块拍了拍手，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廖聪：“二聪，寒假里挣了多少钱？够交下学期学费了不？”

廖聪妈也好奇地看着他，嘴上却道：“学费我们给你，生活费够几个月的？”

廖聪手缩在暖和的被子下不愿意出来：“以后都不跟家要了，我准备勤工俭学。”

“呦呵，你？勤工俭学？”廖欢发现自己弟弟打了个寒假工之后变勤快了，思想也进步了，不像以前，放假回家的时候总想着去网吧、游戏厅胡混。

娘几个正说着话，门外几个大娘婶子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廖聪妈走出来招呼着。

“呦，二聪回来啦？”对门廖辉妈看到廖聪在家顿时笑了，对廖聪妈道：“闲着没事，还想找你打牌呢，算了，我们找别人，你家这有戚儿呢。”

廖聪嘿嘿一笑：“大娘，啥戚儿啊，妈，你去玩吧，中午我们仨做饭。”

“嘿，你听听，还是二聪嘴巧能干。”廖宾妈嘎嘎地笑着，对着廖聪妈道：“婶子，那你就放心跟我们玩呗。”

“去吧，去吧。”廖聪见老妈有些犹豫，起身双手搭在老妈肩膀上往外走。

廖欣妈多问了一句：“二聪，今天做枣糕不？我们家还有枣呢！”初二回娘家带了廖聪做的枣糕，她哥家几个孩子抢着还吃呢，可是长脸了，后来她还专门从娘家拿了些枣自己做，倒也不难吃，就是没廖聪做的好。

“行，闲着也没事，让欣姐一会拿过来吧。”廖聪也想给廖欢做点，让她上学的时候带走。

廖欣妈顿时笑开花了：“好，一会我就让欣送过来。走走走，咱们去我家玩牌。”

廖聪刚暖和过来，廖欣就拎着一袋红枣跑来了，后面还跟着她嫂子史雪梅。

“我去找欢欢玩了。”廖欣正儿八经跟廖聪学过怎么做枣糕，只可惜自己上手的成品惨不忍睹，被一家人嫌弃浪费了枣跟面，这会儿兴趣缺缺，只等着吃。

史雪梅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廖聪忙活，仔细问着做枣糕的技巧，只剩俩人的时候，史雪梅话音一转：“你前几天去我们村了？”

“昂，去看了看史雪霞。”廖聪洗着大枣，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我还看到大娘了。”

史雪梅嗯了一声，找了个板凳坐下：“就是我妈跟我说的。”

沉默一阵后，史雪梅叹了一口气：“上次你去，正好是霞跟男方那边相看那天，听说闹得不欢而散，后来好说歹说，总算是又谈上了，不出意外下个月初八俩人就结婚了。”

“嗯？”廖聪一下站起来：“史雪霞同意了？”

“不同意怎么办？”史雪梅手护在小腹上，又叹了一口气：“超生罚款不交，村里一直找我叔家麻烦，偏巧我叔家三弟弟又生了场病，花销了两千块钱，我叔不得已加了彩礼，就因为这，霞的婚事差点闹掰了。”

“我不是说……”廖聪话没说完就苦笑一声，自己说了接她上学，估计史雪霞并不相信吧，毕竟在她眼里自己只是同龄人，没那么大能量。

“我这妹妹命苦。”史雪梅唏嘘道：“我嫁过来你们村彩礼一万六呢，男方那边就是知道我叔家急着用钱，也给不了多少陪嫁，这才这么横的，昨天我跟我妈打电话还听她说呢，说什么男方那边提了一大堆要求，像什么一年之内要孩子啊，没有那边同意不能随便回娘家啊，说都是男方那家的老婆子提的，听着还挺过分的，估计霞以后会受婆婆的气，而且霞岁数小，证现在也领不了。”

廖聪耳中听着史雪梅的话，脑海中浮现史雪霞流着泪的脸庞，拳头不由得攥紧了，何止过分，这简直就是包办婚姻，两边都没考虑史雪霞的感受。

他们是算准了那个柔弱的女孩会因为家庭的困境妥协，才会这样刁难她，但他们可能不知道，史雪霞这一次的妥协会打碎她所剩不多的骄傲，也会让她人生失去全部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