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说“叶雨时是程佳佳的跟屁虫。”

许星河却觉得这话说反了。

程佳佳根本不愿意放开抓着叶雨时的手，甚至只要有任何人接近叶雨时，她都会警惕的攥紧手。

就像是现在这样。

本来是坐在教室正中间的程佳佳，每一个课间都会“翻山越岭”。

从每一个科目里找到问题，放弃坐在她身边的高庆国不去问，反而是来找叶雨时教她。

“不好意思啊。”程佳佳抱歉的笑了笑，“缺课了好长时间，自己虽然也学习了，可还是有好多东西都不太清楚。”

许星河慌张摆手道：“没有没有，怎么会。”

忽然传来一声冷哼，谷雪用眼刀狠狠的剜了程佳佳一眼。

见大家看她，谷雪也丝毫不虚，摇晃着身体，阴阳怪气道：“你可少说两句话吧，不知道的好像是我们星河怎么欺负你了一样。”

“娇滴滴的一句话三示弱，好妹妹啊。”

谷雪摇晃的椅子忽然停住，她突然附身凑近了程佳佳的身边，轻声的警告道：“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

说完，嘴角含着笑，慢慢坐直了身体。

这话说的直白，程佳佳没有办法继续装傻。再加上谷雪和她说的是悄悄话，想闹开了说也不行。

进退两条路都被封了起来。

程佳佳脸色都不好看了。

“哎呦呦这小嘴白的，学校不给化妆，但是透明唇膏还是没人管的，你稍微夹带一点私活，来一个能变色的不就好了。”

程佳佳本就对自己口袋里的那管口红心生芥蒂，谷雪更是误打误撞的找到了她的雷点。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程佳佳直接拿着自己的书本走了。

只留下还沉静在题目中的叶雨时埋头苦算。

见到程佳佳被气走，谷雪一下就笑开了花。

一边逗她的小姐妹谷雪，一边忙着给许星河飞去一个wink，就是没有搭理叶雨时。

没有了程佳佳的“打扰”，整个下午至晚自习的时间过的平淡多了。

晚上回家的路上，许星河跟在叶雨时和程佳佳的身后，没有遗漏掉进家门时，程佳佳投来的带着得意的笑。

已经化身许星河妈妈的0723围着围裙，拿着小锅铲愤愤不平的说道：“那绝对是在挑衅你！”

许星河默默的换上鞋子，走到桌边，在0723叫她去洗手之前，徒手捏了一块炸鸡块进嘴。

“欸你怎么不洗手——”

0723无能狂怒，看着许星河吃的那样香，干脆也拿了一块吃起来。

“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身为系统的0723并没有从中吃出什么美味，这些吃食全部都是0723的数据模拟，吃起来有种诡异的“同类相食”的感觉。

要不是维持什么“好妈妈”人设，ta一个系统也不用天天在这模拟。

许星河忽然想起了什么。

说道：“今天晚上，她是一个人在家。”

“什么？”还在为牺牲食物数据模拟链接的0723问道。

许星河斜了0723一眼，下一秒，许星河的“妈妈”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站在门外。

“乖乖！妈妈这两天得去店里看着，你自己锁好门乖乖睡觉啊！”

回答她的是许星河乖巧的声音：“好的。”

安置小区没有在路灯上花费太多，许妈妈的身影进入了黑暗中，少许，又出现在远处的灯光下。

许星河坐在自己的房间，像是白日里的谷雪一样，将椅子当作是摇篮，晃悠着和0723说话。

“走远了啊。”

【我办事，你放心！】

“现在就是等了。”

【等谁？程佳佳嘛？她刚才还那样瞪你，现在会过来主动找你？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许星河推开窗户，冷风吹了进来，发出骇人的呜咽。

“叶雨时会来。”

【什么？她来干什么？】

0723并不理解，ta觉得自己在许星河面前完全就是一个低智系统。许星河做出来的每一件事，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ta都无法彻底理解。

“我不喜欢一个人待着，但是很多时间里，我都是一个人待着。”

【嗯？】

【你现在是突然想要和我谈心吗？】

“从前在那边的时候，没有几个人愿意和我说话。老师告诉我‘群体之间需要交流’。她们不来找我，那我就主动去接触她们。”

“事实告诉我，想要解决这件事其实很困难。”

“我耗费了很大的时间，去融入所谓的群体生活。这边要忙着学业上的事情，那边还要忙着和人交流……真的，有时候觉得活着真累。”

0723第一次接触和人类之间谈心的重要交流。

ta紧张极了，就连自己的声线什么时候被外放出去都没有意识到。

【然后呢？】

0723决定当一个倾听者。

“觉得活着真累，又不能真的去死。我要是都选择去死这条路，那些生活的还不如我的人呢？他们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又感觉自己更累了。连去死的念头都有了，却还要顾忌这么多。”

许星河的整张脸都被寒风冻得毫无知觉，她望向远处，漆黑的天空中有着星星点点。

这一刻，许星河头一次的感知到，此处已经是概念上的另一个世界。

这里的天空有着星星，不像是帝国的夜晚，只能看见来往的飞船。

她可以在这里喘息，尖叫，可以宣泄自己内心所有的压抑。

在这里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帝国的研究员也无法检测到她。

这里，现在是她的自由国度。

身边有聒噪的声音，那是0723。

画面忽然和记忆中的某个瞬间重叠，许星河第一次想起了那张脸。

他们说，她是帝国军团里，最有潜力的alpha，同期的男性alpha都比不上她。

“我最讨厌一意孤行的人，那是自以为是。”

画风转变太快，0723坚持做一个完美“树洞”，把许星河说的每一个字全都珍藏起来。

虽然ta经常和宿主吵架，但是不得不承认，ta是喜欢宿主的。

【所以你也讨厌叶雨时吗？她就是你说的那种人。】

许星河的呼吸都屏住了，她瞪大了双眼，搓动着手指。粗粒的墙面上，很快就出现了鲜红色的痕迹。

【她不但自以为是，还欺负你，额……还是专门挑选只有你们两个人的时间里欺负你。】

【你很讨厌她吗？】

脸上已经彻底没了知觉，双手更是僵硬在窗框上。

许星河缓缓吐气，轻声言道：“讨厌。”

“我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