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渊随石喜入了宫，一路上都是格外的安静。

石喜也是没想到自己会如此顺利的将毓王带回宫。

随着一声尖利的“毓王到——”划破深宫的寂静，几只乌鸦被惊起飞走了。

岱渊到南帝所在的宫殿，殿里空荡荡的，只有软榻的位置南帝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岱渊上前，恭敬的行礼，再无往日那般桀骜不驯的模样，也没有随意的入座，而是低头站在远处。

南帝眼里闪过一丝疼惜。

“好好的……”酝酿了半天，南帝也就吐出这三个字，声音有些哽咽。

“儿臣挺好的。”

南帝抬头，错愕的看着岱渊，一时竟有些恍惚。

他好似从未如此恭敬过，在他面前也从未自称过儿臣。

南帝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劝慰的话语。

“过来坐。”拍了拍身边的软榻，他甚是不习惯岱渊如此恭敬的模样，大概许是第一次见他就是漠视他的存在，所以接受了他无礼的模样。

“父皇，儿臣此番去祁连城替可儿求平安符，发现祁连城有许多西域人活动甚是频繁。”

南帝的眼皮跳了跳，祁连城是鲜南最后一座城。

虽然西北方向还是有大片的国土属于鲜南，但是因为条件艰苦恶劣，百姓们都往南迁徙了，大片的土地不适宜人类生存，百姓种不出庄稼，时常狂风肆虐。

祁连城后至西海边境，途中只有驿站，偶尔林林散散的农户和牧民，并无人管辖。

如今西域人竟大批的跑到祁连城来了，这意味着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儿臣派左岸前去调查了，具体情况还得等左岸回来。”

虽然西北方向土地贫瘠，但那也是鲜南的土地，怎可让西域人染指。

南帝沉吟片刻，“好，朕的好儿子！”

“如今朕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太子愚笨无能，渊儿可愿，可愿父皇将这国事托付与你？”

“父皇信任儿臣，儿臣定当鞠躬尽瘁。”岱渊恭敬的应下。

南帝大喜过望，连连点头道，“好，好，好……”

岱渊垂眸，藏住了自己眼睛里的晦意和满身的孤冷。

他要以这天下来祭奠他的妹妹。

另一边。

苏言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住在事先已经安排好的驿馆里，刚洗完澡，翠芙连忙上前伺候。

“奴婢看着公主今日甚是疲累，莫要被凝黛之事影响了心情。”

苏言可擦头发的手顿了顿，幽静的屋内，昏黄的烛光摇曳，苏言可脸色一点点的沉下去，眸色更是晦涩难明。

翠芙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继续劝慰道，“毓王殿下这刚刚没了妹妹，心情自然是极为不好的，凝黛也该躲着点毓王殿下的，怎的还偏生撞进了毓王的眼里。”

苏言可冷声道，“好了，你出去吧。”

正好此时一旁的秦桑也已经铺好床了，上前道，“公主，今日是凝黛守夜，可要换奴婢来守？”

“不必，你们也早些去休息吧，免的影响了明日行程。”苏言可依旧冷冷道。

翠芙和秦桑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行礼退下了，两人刚行至门口，凝黛已经过来准备守夜了。

翠芙看到她，就想到白日里毓王的火气和刁难。

“哼”了一声，仿佛是从凝黛头顶上走过去的一般高傲。

凝黛回头看了一眼两人退出去的身影，面上并无任何表情。

凝黛进来，接过苏言可手里的布巾，替她擦拭头发。

“公主，奴婢看到有人悄悄离了驿馆，大抵是去传消息了，怕打草惊蛇，奴婢并未上前去查看到底是何人。”凝黛低声细语道，她进来前已经将周围查看了一番，并无什么人在公主房间附近逗留。

“不管是谁都不必理会，鲜南并无什么人可以对咱们有威胁，让历澈注意着些西海那边的动静。”

“公主，宫里，宫里来消息了，步青交给奴婢的。”

凝黛将手里的纸条交给苏言可。

苏言可接纸条的手有一丝微不可察的轻颤，她知道，这是关于岱渊的消息。

苏言可将纸条握在手里，许久，久到凝黛已经帮她擦干头发，久到凝黛以为她今日不会再看了。

这才缓缓抬起手。

掌心里放着一张纸条，手心里的汗将纸条弄的有些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