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剑萍喷血飞退，但是并没有来得及擦去嘴角的鲜血就又冲了上来。

一口鲜血喷在青玉剑上，碧色的剑刃上浮现出条条血丝，穆剑萍的脸上露出狰狞恐怖的表情就像是疯了一样冲向念东方。

“把我的念念还给我！”

整整三十年的怨恨，他不知道那个在寒冷的瑶池宫中抱着自己诉说着爱恋的女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每次拿起《剑仙录》，修炼的时候感受着自己愈发强大，但是又回想起那段情变总是彻夜难眠。

数次走火入魔险死还生，让他的须发皆白衰老如一个七十老人。

但是他的心底不断回响的还是那个问题，“她是骗我的吗？”。

念念的笑靥时不时出现在穆剑萍的脑海中，与他听到的那些东瀛的传闻交织在一起分裂着他的精神。

“听说东瀛切切教主念东方又收了一个面首，真是不要脸。”

“那个念东方不是男子吗？”

“谁知道呢，男不男女不女的，听说跟咱们穆师兄还有牵扯。”

“穆师兄？你把那个孤峰上的废物当师兄？”

“就是，那种人怎么配当我们的师兄。”

……

这些闲言碎语总是在穆剑萍耳边，挥之不去。

他的心逐渐从剧痛，到难过，最终逐渐麻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留恋的东西，已经停留在三十年前。

哪怕那十几天只是一场梦。

可现在，他终于才明白，这一切是有人从中作梗。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兽！

九尾天狐，擅长幻化人形夺人皮囊，最爱以美人娇躯为己用，早在商周就以此诱惑当时的纣王。

哪怕是遁走东瀛，这种邪恶的趣味它也从未曾丢弃，而念念的灵魂已经不知被它放逐到何处去了！

一想到这里，穆剑萍那麻木的剑心再一次燃烧起来。

“你这妖狐，吾妻之死，我要你拿命来偿！”

青玉剑剑锋所指，就连停滞的时间都被斩开了一条缝。

八岐大蛇护主心切，一颗蛇头猛地窜出一口咬住了青玉剑的巨大剑影。

坚固如金刚石的蛇牙“崩”地碎裂，整张蛇口更是被穆剑萍从中间劈开，一时间腥血四溅，把海中那些还没破碎的铸造台腐蚀得腾起阵阵白烟。

“疯子！你还真是疯了！

居然用剑神心血激发剑婴威能，你心血能有多少，等你用光之后恐怕这辈子都别想再修行了。”

念东方的眸子化成了金色的竖瞳，犬牙凸起瞪着穆剑萍，似乎是没想到这人居然敢用这样拼命的招式。

“吾妻已死，整整三十年我都在怀疑她对我的情义。

想必当年要不是她舍身引开你，在雪原当中我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穆剑萍目眦欲裂，手中长剑来回翻卷斩天破地，八岐大蛇连出三个蛇头都被他斩成碎片！

“居然被你猜到了，我倒是要谢谢你，那臭丫头要是真的躲入昆仑瑶池，我还真就找不到她。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鬼迷心窍，居然为了你这种资质平平的小子一见倾心，居然肯独自引开我。

要不是我在她身上种下狐仙蛊，她也不会提出用你的修为来跟我交易。

可她哪里知道，你的修为我要，她的身子我也要，你对她的恨我更要！”

前因后果一并讲清，念东方，也就是九尾天狐仰天狂笑，震得大海都是微微波动。

而穆剑萍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寒痛刺骨。

“妖狐！我今天哪怕是死，也要让你赔命！”

穆剑萍决心已定，狂怒之下横剑自伤，青玉剑一剑穿心刺破心脏，再拔出时带出漫天血光！

躲在破灭天地里的李尧看得清楚也听得清楚，师父与九尾一番对话整件事情他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也正气愤盘算着要怎么把师娘救回来。

但没想到穆剑萍居然毅然选择与妖狐同归于尽！

“师父！”

李尧忍不住惨呼出声，他与穆剑萍不过一年的师徒情分，但是作为师父，穆剑萍从未为难过他，反而是处处爱护。

以穆剑萍的眼力，怎么可能看不出李尧无心修炼只想逍遥自在。

所以他从来没有给过李尧压力。

什么蜀山的崛起，超灵根的天才，穆剑萍早就看开了。

当年要不是为了剑婴的天赋选择重修，恐怕他现在已经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既然李尧不想修炼，穆剑萍索性就随他，他喜欢铸造，穆剑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事情师徒俩虽然没有交流过，但是以李尧这个老油条的心性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毕竟二十年的社畜不是白当的，老板对你摸鱼的行为是不是在意，李尧是最敏感的。

虽然觉得这个师父有些时候有些小孩心性，还喜欢演自己，但是李尧打心眼里其实非常敬重穆剑萍这个师父。

元婴合剑，已经算是凶险万分，再加上自破心脉，这几乎是必死的局面。

穆剑萍现在的情况，已经进入了死前的倒计时。

“师父！不要！”

李尧第一次觉得如此难过，眼睁睁看着自己敬重的人就这么在面前踏上死路。

眼泪不争气地就流了下来。

“臭小子！”

穆剑萍胸前染血，但是身子笔直如剑。

回光返照之下雪白的须发逐渐变回纯黑的颜色，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重回了那个少年俊逸的青衣剑神。

“我在。”

李尧带着哭腔，而蜀山的船上，所有的学生早已哭成了一片。

“回去告诉你白眉师祖，我穆剑萍一生，爱过，恨过，也看破过。

现在燃烧毕生功力为了心中的唯一挑战这天地间的极恶之兽，无论结局如何我穆剑萍一生再也无悔！”

这话说完，一丝微笑挂上穆剑萍的嘴角。

手中青玉剑饮血化神，已经脱离了法宝仙器的范畴，而是寄宿着穆剑萍元婴的神剑。

“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念东方的眼神中居然也透出一股恐惧，他没想到这个人类居然如此疯狂，居然通过自破心脉来激发剑婴的最大能量要跟自己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