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再三，杨氏闭着眼睛，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老爷，妾身糊涂，只是妾身贪墨这银子，都用在纪府，妾身之前掌着中馈，单靠老爷的俸禄，很难支撑这一大家子的用度，于是…于是妾身便动了姐姐嫁妆铺子的心思！”说罢便缓缓跪下。

“求老爷责罚。”

纪婉仪听罢心里不由得冷笑，这杨氏，还真会找人，知道纪维贤不会拿她怎么样，索性便把这罪名给认了，左右这存根还有十来万银两，加上她说的用在纪府身上的，只怕纪维贤也会信了她的说法！

“母亲，沅琴到底也是为着纪府，所以…”

果然！

不过老太君可不是好糊弄的，“哼！每每她喊冤掉几颗金豆子，你便是心软了？我且问你，她说全用在纪府身上了，每年庄子上的营收，加上铺子给她送过来的，有多少你算过吗？这府里的账目还有庄子上账目，都是有根可查的！”

“你说你都用在纪府身上了，那我且问问你，你爹一把年纪了，缘何还能从那五品官一跃至顺天府尹？你的丑事已经被揭穿了，如今还在这里切词狡辩，真当这府里人人都被你玩弄于鼓掌间吗？”

纪维贤听了老太君的话，心里那股疑虑又被勾了起来，是啊，杨府若不是得她的补贴，又何至于升迁如此之快？

思及此便不再为杨氏说话。

杨氏见纪维贤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信了七八分，自己这唯一的希望便也破灭了，不禁跌坐在地，两眼无神的望着纪维贤。

纪维贤心里失望，便不再看她。

老太君见杨氏大势已去，心里已经有了对她的处罚，“杨氏，你身为纪府的当家主母，却私吞府里的银钱，补贴外家，这些年，更是连个嫡子都生不出来！本来你贪墨这些银子，我可以把你交给官府！可纪府的脸面名声却不能被你这个贱妇所累！”

“如今七出之条你便犯了三条，贤儿，此等恶妇，休了也罢！”

纪婉仪冷眼看着，虽说杨氏与她已经是不死不休，可老太君这吃相未免也太过难看了！不过想想也对，老太君一直就对杨氏颇有微词，早些年更是看不上她的家世。如今她再犯这偷盗一条，便是纪维贤有天大的理由，怕也不能扭转乾坤了！

只是纪婉仪到底还是低估了纪维贤对杨氏心里的那份爱意。

“母亲，若是真把她休了，那妙姐儿怎么办？况且…这府里也不是只有她生不出儿子，母亲…不必罚得如此重！”

老太君自然是知道纪维贤不会这么轻易就听她的话的。

“况且她已然没了娘家，休了她，她能去哪里？这不是让外人笑话咱们纪府落井下石吗？”

纪婉仪听了纪维贤的话，心里对他的恨意更深了！当初若是他把这份怜爱分哪怕一星半点给司马柔，她也不至于死得这么凄惨！他是很情深，但这情深只对杨氏！便是府里别的姨娘，他都不曾正眼瞧过！该说他深情，还是寡意？

老太君听了纪维贤的话，也做出了让步，“好，既然你不肯休了她，那为娘也没有办法，只是我告诉你，此恶妇第一无所出，第二犯偷盗，第三犯妒，已然不配再做这当家祖母，便褫夺她正妻之位，降为妾室吧！”

早在老太君说要休了她的时候，她便已经明白自己的地位已然是保不住了！这偷盗和无子已经是很严重的罪名，也是事实，她不得不认，至于犯妒，不过是老太君为了惩罚她加重的砝码罢了！也无需再申辩，只需要抓住纪维贤，只需要抓住他，她就还有生机！

“妾身…妾身谢过老太君！”嘴里是谢老太君，可那那双眼睛倔强而又幽怨的看着纪维贤，仿佛无声的控诉着自己的委屈！

纪维贤何尝不心疼？可老太君终究是他的母亲，他也不能不顾及老太君的想法，左右不把人赶出去就是还有转机！

老太君大手一挥，就让杨氏退下，杨氏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不着痕迹的看了纪婉仪一眼，便出去了。

纪维贤到底是没忍住，也跟了出去。

老太君也懒得理会，如今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仪姐儿，虽说杨氏这贱妇贪墨，可若是没有那些掌柜相帮，她也是成不了事，所以，这些个掌柜却是要送官法办的！”

老太君打的什么算盘她如何不清楚？无非就是想处置了这些人，再换上她的心腹罢了！

看来这十几家铺子倒真成了香饽饽了！

“祖母，方才您还说了，若是把杨姨娘送官会影响咱们纪府的脸面名声，这些掌柜虽说也贪墨，一来他们是被杨姨娘迷惑了，二来他们也没拿大头。”

“如今杨姨娘得以保全自身而要将他们送官法办，到底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若他们真的拼了个鱼死网破，那祖母想保全的不就全都保全不了了吗，所以祖母还需三思才是！”

老太君听罢觉得有道理，贤儿想护着那贱人，若自己真执意这么做，岂不是要和他离了心？

“仪姐儿说得对，到底是祖母思虑不周了，只是…这些贱奴不换了，以后只怕他们还会继续，所以祖母想着不如把他们换成自己人，拿捏在手里，也不怕他们翻出什么风浪！”

纪婉仪摇摇头，“祖母，您若是此时把他们换了，不也是逼着他们反吗？更何况这些事，不宜让外祖家知道，您忘了他们的身契是跟司马家签的吗？”

老太君见她怎么也不肯换人，心里便隐隐有些生气，语气也重了几分“这也不成，那也不行，那你说该怎么办？”

纪婉仪心里止不住的鄙夷，脸上却笑得及温婉“祖母，要换掉他们只能一步一步来，徐徐图之，左右今后多盯着他们，找到他们的错处，在一个一个的发买了，不就能把铺子拿捏在自己手里了吗？”

老太君现下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也只能默许了纪婉仪的提议，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甘！这么大块肥肉，什么时候才能吃到嘴里？

老婆子还以为纪婉仪是以前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呢！这么明目张胆的就开始惦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