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历泽是外臣，自然不好入后宫。

不过在阿暖跟着德妃离开之前，齐历泽还对阿暖道：“我在这等你一起回家。”

阿暖笑嘻嘻地点头，站在后头的皇上都撇嘴：啧，小王叔，你当朕不存在啊？！

——

德妃走在前头，本不像给阿暖什么好脸色，但因为陶姑姑的存在，又不得不对阿暖客客气气的。

其实陶姑姑对阿暖，原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心里头觉得，阿暖这养在溯州的庶女，是配不上礼亲王的。

然而越是接触阿暖，陶姑姑却发觉，阿暖似乎和其他贵女格外不同。

即便是经历了方才殿中的那一切，此刻的阿暖瞧着也没有被影响，反而总是欢欢喜喜地没有任何烦恼一般。

直至她们一行抵达德妃娘娘的殿中，德妃娘娘指了指殿中的玩物摆件，做出一副大方的模样来：“你挑吧！左右本宫这里没有不好的东西，答应了皇上的，你喜欢什么便拿走什么就是！”

阿暖的眼睛亮了亮：“拿什么都行？”

小孩子气的模样，让德妃嗤笑一声：“拿什么都行！”

阿暖又问：“拿多少都行？”

德妃皱眉颔首：“拿多少都行！”

她就不信了，自己到底也是德妃，难道这小小历亲王妃，能将她这蔷霞宫给搬空不成？

阿暖高兴地捋了袖子，率先走向了德妃放在蔷霞宫正殿之中最为珍贵的那祥云盘喜鹊的烛台。

阿暖回头，亮晶晶的眼神看向了陶姑姑：“陶姑姑，您说我把这烛台放到王爷的书房怎么样？我总觉得王爷的书房布置得太冰冷了，烛台要换得更温暖才好。”

看阿暖如此认真又贴心，陶姑姑都忍不住上前，帮她细细检查那烛台：“嗯，这个烛台不错。而且喜鹊的眼睛都是用了小明珠点缀，白日里将烛台放在窗棂晒着，晚间这明珠还能再亮些，于王爷的眼睛也好。”

阿暖欢喜点头：“那咱们就收下啦！”

德妃心中滴血，面上却点头：这可是哥哥从东海高价买来的烛台啊！

想着拿一件也差不多了，德妃象征性地让宫女过来上茶。

谁知阿暖倒是不客气地摆了摆手：“不用喝茶！妾身挑完东西就走，绝不打扰娘娘休息。”

德妃：什么？！还要挑？！

阿暖却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站在殿中四顾环视，然后嘀咕一声：“我在王府的库房里挑了好久，也没选出来合适的给王爷的书房做窗帘的料子。现在的窗帘厚重又暗沉，和王爷的脸一样冷冰冰的！”

“噗嗤！”

陶姑姑都被阿暖的话逗笑了，却也不得不承认，阿暖说得对，历亲王的脸可不是冷冰冰的吗？

于是陶姑姑“好心提醒”德妃：“此处殿中的东西大多都是德妃娘娘用惯了的心爱之物，倒不如将蔷霞宫的库房打开，让王妃进去挑选一番？”

德妃本来就有些挂不住的笑容，此刻彻底僵硬了下来。

回头一看，虽阿暖什么都没有说，但德妃似乎看到了阿暖的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会吧不会吧，德妃娘娘应该不会那么小气吧？

于是德妃咬牙，示意宫女拿库房的钥匙来：“自然可以。本宫的库房里也有不少好东西，历亲王妃随便挑选就是！”

太好啦！

阿暖走向后头库房，脚下几乎都要生风。

陶姑姑也跟着阿暖的脚步，不知怎地心情都与阿暖一同愉悦了起来。

直到德妃娘娘的库房门开，阿暖的眼神都越发明亮了起来：“哇，德妃娘娘这里的好东西真不少啊！若将这些东西都捐给鲲鹏将军，哪里还需要咱们这些人送东西去东海啊？”

阿暖发誓，她只是随口一说！

但德妃的脸，很快就黑沉了下来。

连陶姑姑都看了德妃一眼，似是觉得德妃耍心眼一般。

德妃咬牙对阿暖道：“块挑吧，别让王爷等急了！”

阿暖点头，半点儿都没客气。

一副秋容贺岁蜀绣图、一对双骊玛瑙耳环、一把白玉骨瓷镂空扇、两支梨花春水流苏步摇、一匹月华流光芙蓉缎……

阿暖点一样，就问一样陶姑姑。

蜀绣图是要送祖母的寿辰和离，玛瑙耳环打算送给宁夫人，白玉骨瓷扇自然是为齐历泽准备，一对步摇自己一支二姐姐一支象征姐妹情深，流光芙蓉缎正好做一副暖意洋洋的窗帘……

零零总总地点了十几样东西，还都“师出有名”，连陶姑姑都帮着阿暖挑选的同时还连连夸赞阿暖：“王妃娘娘将身边的人都想到了，实在是个和善之人。”

说着，陶姑姑竟然伸手拿了前方的一把世间罕有的“独幽古琴”：“奴婢听闻，宁大人的琴术十分了得。这把古琴，倒是正好衬了宁大人的风姿！”

阿暖即刻点头：“好，那就也带上！”

她丝毫都没有注意到，站在她们身后的德妃，脸色已经难看至极，整个人的身体都发抖了起来。

直到阿暖停手的时候，她已拿了整整十样物件了！

加上外头的烛台，便是十一样。

她也这才看到，德妃的脸色实在难看。

阿暖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娘娘，是不是妾身拿的太多了啊？”

阿暖如此小心又害怕的样子，反而激起了陶姑姑的保护欲。

她站在阿暖面前，对德妃道：“娘娘这一屋子的珍宝，便是让历亲王妃多拿走几样也无妨吧？何况历亲王妃孝顺，许多东西都是为祖母和父亲母亲拿的，想来德妃不会介意吧？”

德妃：你都开口了，我能说介意吗？！

即便是心在滴血，德妃还得对阿暖硬挤出笑容来：“无妨，无妨！历亲王妃若是喜欢，将本宫这整个库房搬走都无妨！”

“不不不，臣妾惶恐！”

阿暖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笑眯眯道：“臣妾随便拿几样就是了。那臣妾这就告辞，多谢德妃娘娘的赏赐！德妃娘娘可真是宫中最大方的人了！”

最大方的人？

德妃几乎一口气哽在了喉头，非得扶着身边的墙壁，才能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