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沉默了。

“怎么了？做不到吗？草尼玛我不想去的时候你把我弄过去，我踏马想去的时候你又不行了？”

陈思突然有些声嘶力竭地怒吼着一巴掌拍在了桥的扶沿上，砸进去一个凹手印。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蹲了下来，透过缝隙看向远处高速路上车水马龙的街道和一栋栋楼房组成的万家灯火和霓虹。

“秩序，你知道吗，我经历过很多女孩的喜欢，但我仍然从来不觉得我这辈子会有什么女孩会真正爱上我，可我没想到真的出现了，甚至出现过了好几次，可我都没有抓住。”

“虽然希斯特莉娅和我分手了，哪怕她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可她毕竟有了我的孩子，我仍然爱着她，”

“更何况那里还有一个真的什么都不图我的女孩，仅仅因为我是我就爱上我，我或许永远不会再遇见了。”

陈思一屁股坐在水泥路面上，靠在桥的一边，仰头望天，他发觉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眼里的都市霓虹越发不清晰，滚烫的泪水滚滚而下。

“我真的还想再见见她们.......”

“你可以见到她们，但是.........”秩序略微停顿。

“开价吧。”陈思的泪水瞬间消失，一屁股从地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秩序：“你.......”

秩序能够感受到刚刚陈思那极其剧烈的情绪波动，那时一闪而过的精神力波动脆弱地完全像个羸弱的幼童，但他现在却又一副没事的样子。

可能这就是人类的自尊吧。

“我很认真，你是想夺舍我，还是想让我杀人或者杀虫，只要你别影响我父母，条件随便提。”陈思严肃道。

“宿主，我没有条件，只是没有坐标的指引容易在宇宙位面中迷失，曾经我能来到C号世界是因为我一路根据怪诞的气息才来到那里，如今他已经消亡，我难以锁定那里的坐标。”

“我.......”陈思张口就欲喷出肮脏的词汇。

“当然，还有别的方法。”

陈思又连忙把话咽了回去。

“因为你现在的身躯过于羸弱，你很难穿梭时空，你能做到的只有使用意识投影，你将需要耗尽两方世界源自你本身的能量，来确认两个世界的坐标和桥梁。”

“意思是我的本体过不去是吗？你还有办法让我变身雷霆巨人吗，如果我的全盛时期，我感觉我可能有办法抵挡时空乱流。”陈思说道。

“虽然我吸收了怪诞的全部力量，但我本身损耗过重，我可能需要将近数万年的时间来恢复，那样的力量我很难再给予你了，而且你这里的世界法则非常完整，这个世界本身就自带法则的力量，所以其余法则的力量似乎在这里很难发挥作用。”秩序说道。

“这样吗......”陈思听闻有些低落。

“哪怕和他们正式告个别也好，而且我还没见过我的孩子，都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三笠她现在一定很难过。”陈思眼神微动，深呼一口气。

“宿主，你可能忘记了，那个世界和你现在的世界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

秩序突然的一句话让陈思瞳孔骤缩。

“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的比例大致来到了1比60.8333，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天等于那里的六十天，那里过去一年，而你这里才过去六天。”秩序说道。

陈思听闻瞳孔地震，如遭雷击。

“六天等于三百六十五天，我在这里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也就是说那里已经过去了......至少十年.......”陈思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他这时再次忆起了三笠和希斯特莉娅的面容，顿感锥心刺骨，痛不可言，他有些茫然地，更有些不知所措。

“十年时间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占据生命的八分之一，已经可以用漫长来诠释，十年时间足以改变人类个体之间的很多情形，或许有些人事已经不是你所想的那般了。

而要用世界两端的能量来进行传输，你在这个世界唯一拥有的能量来源于你的阿克曼血脉，一旦你要进行跨时空穿越，你的阿克曼之血将会彻底丧失一切能量沦为凡血。

然而即便如此你的意识投影也只能存在极其短暂的时间，你真的还要去吗？”秩序的语气带有着略微的波动，第一次不再诠释事物的利弊，而是有些劝慰的意味。

陈思听闻久久沉默，他没有直接回答秩序，而是缓缓站起身，走下大桥，看向了夜晚的街道，他抬头看向远处大厦巨大电子屏上不断翻滚的“世界第一！”字幕以及他那冲刺的照片。

他打开了手机，看了看不断弹出的消息。

【陈思你真他妈牛逼！一个月不见原来是沉淀去了！你是真叼啊卧槽！】

【明天初中同学聚会，你可一定要来啊，大明星！】

【小思，妈妈为你骄傲，不管你要做什么，妈妈都会陪着你。】

【儿子，今晚回来吃饭吗，今天我下厨。】

【小陈，你已经成为了华夏人的骄傲！但千万不要浪费了你的天赋，给你放个长假，好好陪家人吧。】

【恭喜你啊，陈思，你最近还好么？】

陈思一一回复了消息，直到看到最后一条消息，他没有回复而是直接点了删除。

“阿克曼血脉在这个和平的时代，我已经用它发挥了最大的作用，我想我的人生已经足够精彩了，走到这里，我已经知足了。

所以不管她们现状如何，我都想去看看她们，哪怕只是远远地看她们一眼也好，即便我已经无法再肩负她们的人生。

如果真的有女孩那么傻一直等着我，那我想我也应该对她的人生做最后一个交代。”陈思垂眸道。

话落，他停下脚步，已经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小巷深处，缺少霓虹灯光的照射，这里显得漆黑无比。

“我明白了，如你所愿，意识投影可以以任何形态存在。”

秩序话落，空中突然凝聚出一个光团发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将陈思笼罩住，同时他的脑海开始出现一阵阵的震动，大脑好似在被不断撞击着。

陈思咬牙捂住剧痛的头，稳住差点跌倒的身形，他回过神来，一个拥有银白色长发的小萝莉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秀发宛若飘雪，皮肤白皙如雪花，穿着一件通体雪白的小洋装，有着一双璀璨的银瞳。

“你.....是秩序？”陈思捂着头，有些不敢置信。

“这只是我实体化的形态而已，这里的空间太坚固了，不这样，我打不破。”小小只的秩序小手一伸，手指一点全身的能量不断涌向指尖，一道光骤然射出将空间撕裂了一道小口子。

秩序幻化出来的萝莉见状咬紧牙关，双手都抬了起来，能量输出更大，一道涌向撕开的空间，一道涌向陈思的脑海。

此时的陈思开始感到自己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整个人开始飘了起来，但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体仍然在原地，这时他瞳孔一颤，发现秩序皱着眉头全神贯注，身体变得越来越透明，肉眼可察的变得越来越虚弱。

或许是因为秩序此时幻化出的萝莉形象，陈思下意识竟然有些愧疚，他仔细回想这十几年的人生，其实一直陪着他最久的反倒是秩序，她或许有私心，但真的从未害过他。

也是多亏了她，他才能有这样精彩的人生，想到这里他缓缓开口道：“谢谢你，老朋友。”

秩序听闻，樱桃小嘴有些惊讶地张开：“宿主，你是在说我吗？”

“是的，秩序，以前你只会说我做的行为有没有意义，但现在我能感觉到你好像真的在关心我，你也不是没有感情的生物嘛。”陈思微微一笑道。

秩序听闻微微一愣，身为高维生物的她此刻高速运转的意识竟有一些紊乱，她看向那许久未能扩大的空间裂缝隐隐有合上的趋势，如今还没有恢复全力的她对这世界出乎意料坚固的空间感到棘手。

要是去不了，他会失望的吧，人类是称这种情绪叫“失望”么？

秩序心想着整个人的身躯渐渐破碎着化为漫天光点组成的流沙。

陈思的意识投影渐渐升空，此刻的他却清晰感觉到脑海中一个极其庞大的精神力波动正在消散，就像上次进入时空乱流那次一样，他连忙道：“秩序！出什么事了？”

光点流沙渐渐组成一道光剑。

“宿主，谢谢你，让我明白了，原来爱在法则之外。”清脆的萝莉音在空中回响。

光剑射出将整个空间彻底轰碎，陈思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被一团光芒包裹住冲入了时空乱流当中，他眼睁睁着看着那道光剑化为满天光点消散在时空乱流之中。

陈思猛然回想起秩序说她需要几万年才能恢复。

“秩序说这个世界法则完善，难道这里的空间很难打破吗......”

一道光团将他包裹冲出了时空乱流，向着无尽时空之外穿梭而去。

他或许永远不会明白一个在他眼里一直是把他当棋子，被他忌惮，被他警惕，被他抵触的高维生物竟然真的会竭尽所能帮助他，或许真的应了秩序那一句话：“原来爱在法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