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吟！清离！你们在哪里……”

辰渊醒来就发现她们不在身边，心下担心不已，晃了晃脑袋，手一撑，就对着周围大喊，仿佛将嗓子都要喊破了，可是她们没有给出回应。

辰渊朝着前路疾奔，脚步轻盈，飘逸如风，四下察看都是白茫茫的，看不清，辨不明。

“这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没有活物似的死气沉沉，漫天雪白就像是飞霜银雪一般，白色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像是在为我送葬似的。”

辰渊苦笑，嘴里的唾液似是都是苦的，他一向讨厌白色，因为辰家被灭满门时穿的是白色的衣服，所以他的衣服从来不穿白的。

只母亲身死那一天他又穿了白衣。像是自欺欺人一样，从此他又穿上了玄衣，似是这样，他们就没死。

两滴眼泪在眼眶打转，一眨眼就落了下来，似是要流进昕悦的心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流泪可使娇女怜。他的悲伤逆流成河，快将昕悦淹没了。

昕悦原也是人类，原名叫木昕怡，娇花似的人儿因为一些原因芳华早逝，心中愤懑不平，就成了魅魔。

后来一株濒临死亡的石榴花央求她活下去，就当替她活下去，其实石榴花昕悦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可惜她遇上了她木昕怡。

在她快死时，昕悦不知做了什么，她竟然不受控制地吞噬了昕悦的灵魂和精气，变得更强了。

从此她便是昕悦，不再是木昕怡，她从此替昕悦活着。

擦去许久不曾流过的眼泪，昕悦暗骂自己多半疯了，干嘛要同情辰渊，他与她非亲非故，没资格得到她的同情。

或许是因为受到真正的昕悦的影响，她一时才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嗯？他在这里面到底是在干什么？无缘无故地哭泣是要作甚？他身边没有出现什么人，真是奇怪了。”

小嘴嘟囔着，继续看着辰渊，只是此时的他失魂落魄，神情恍惚颓废。

忽地，他的身后出现一群人，乌央央地站了一片，像是一排排竹子一样挺直腰板走着。

紧接着就是战场的士兵，缺胳膊断腿，眼睛缺失一只或是失明……各种各样的人，大多一个特征：残疾，令人不忍直视。

辰渊视若无睹，眼神愧疚难当地转身望着他们，无声地忏悔着什么。

“抱歉啊，没能平安将你们带回京城，没能让你们与家人团聚，是我辰渊食言……”

多少个午夜梦回，泪湿枕巾，永远的遗憾。

昕悦不忍再看下去，她也曾是镇守边疆的将领，不适合也不愿意看这些……

这些似是利剑一样提醒着她，她曾是木兮国的女将军－木昕怡！

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画面突然变得唯美旖旎，一片桃林里有一粉衣女子，巧笑嫣然地与辰渊对望。

一阵风悄然吹过，吹起辰渊的衣角，也吹乱了他的心。

“宁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不不，刚刚都是幻影，这个也是……”

原来他知道啊，那他干嘛对着那些幻影痛哭流涕，宣泄着他最真实的情绪？

昕悦感触颇深，沉吟片刻，似是理解了他那样做的原因，若是她碰见那些，许是比他还要控制不住吧。

她决定戏耍一下他，以精神力凝形换影，让那个女子如有实质地靠近了辰渊。

这种事她从未做过，做起来倒是得心应手，大概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有当初木昕怡的样子了。

“辰渊……”

只两个字，婉转悠扬如同仙乐一般，是辰渊做梦都听不到的声音。

辰渊伸出颤抖的手碰触面前的女子，脸柔软顺滑，是真的人，不是幻影。

此刻虚妄的心意似是落到了实处，辰渊整个人都小心翼翼地，这大概是在做一场美梦吧，可又那么真实。

真实到仿佛他真的可以拥抱她，他也搞不懂为什么会喜欢上她，或许初见时她柔和的笑容霎那间变成了他心口的朱砂痣，不死不消。

“我……可以抱你吗？”

卑微的恳求，双目虔诚，完全没有一丝邪念，他也不敢有，怕邪念玷污了她。

“好啊。”

清浅柔和的微笑仿若初见，不自觉就已迷住他的心志。

抱着她，感受到温暖的体温传递到温凉的身体，似是春风润物细无声。

眼角流下眼泪，他知道这是假的，宁姑娘不会这样做，她不会随便拥抱别人，更何况是他这个连朋友都够不上的人呢。

昕悦有些异样，她似是能感觉到他那滚烫的爱意如风浸雨润一般入了她的心。

她也有爱过一个人，也是爱而不得，所以能感同身受，她下意识将双臂紧紧环住他，似是想忍耐住心中的悲苦。

“清离！你干嘛阻止我！让开，别挡着我！那个坏女人敢抱主人，看我不打得她满地找牙！”

因为昕悦的精力有限，所以小吟轻易破了魅术，从幻境中苏醒过来，之后清离剑也苏醒了过来。

她们醒来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四周情况，发现她们根本出不去，灵魂依旧困在这鬼地方。

好不容易找到辰渊，结果发现他抱着个女人，那女人的样子很熟悉，可她们却肯定那不是宁寻婉，是旁人假扮的！

“别急着去，辰渊自己能解决的，别去添乱了。”

清离剑舒展了一下剑身，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你！你……又知道了？你……啍！你总能猜透主人在想什么，真是讨厌！”

小吟一向很讨厌清离一副高深莫测的口吻，也不多加解释，却几乎总能说对，好似是嘲笑她蠢一样。

“宁姑娘不会这样的……”

昕悦看着辰渊脸上的神情一下子黯然神伤，她感觉胸前一痛，下一刻就被打飞出去，身体落地，吐出一口血。

辰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冷冽，仿佛在看一个死人，那么的冰寒阴冷，令她胆寒。

“当抱着你时，我很快就感觉到你身上的妖气，即使你隐藏得很好，也无济于事。”

辰渊蹲下身，捏住了昕悦纤细修长的脖颈，这里是很脆弱的，只要一用力就能掐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