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的最前方，塔维纳尔正偏头听着皮耶罗的话，他对于这骤然升起的雾气颇为在意。

尽管塔维纳尔保证没有问题，他也不放心。

皮耶罗从这些雾气感受不到什么威胁，雾气确实对他们无害，可雾气为何出现是个问题。

他的感知被雾固定在了一个范围之中，说明白雾还具备阻隔感知的功效。他由此联想到，这些雾的出现，是否意味着某些东西攻击前对行踪的遮掩。

塔维纳尔明显知道什么，皮耶罗不准备就此罢休，为了之后行动不出意外，他需要问出更确切的消息。

对于老头子的追问，塔维纳尔非常直观地展示了什么叫做敷衍。

看着丝毫不打算配合的塔维纳尔，那张和冰之女皇有着些许相似的少女满脸无所谓，皮耶罗额角直跳。

那冰蓝的眼瞳里甚至闪过些许不耐烦——如果皮耶罗没看错的话。

面对这种不合作还不能出手教训的孩子，皮耶罗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时隔百年重新有了较大的情绪波动。

就在他心情不太好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博士面具下的嘴角几度勾起又压下，忍笑忍得很艰难的样子。

皮耶罗眼神一闪，“多托雷，你知道什么的是吧。”这是确定的语气。

博士笑而不语。

直到皮耶罗那张本就严肃的脸更显肃穆，博士才悠悠开口：“我之前在须弥谋取草神之心时，也曾有一场大雾覆盖须弥城，当时我让研究员去测试那雾气的参数......”

说话时博士的目光落到塔维纳尔脸上，想要看她表情的变化，遗憾地发现塔维纳尔仍旧满脸不在乎，毫无变化。

不过这反倒是侧面印证了这雾气的确与她有关，因为她对雾毫不感兴趣。

皮耶罗还在等他的下文，于是博士继续说道：“不过等我的研究员们终于架设好仪器，准备开始测试的时候，雾散了。”

他说完摊开手掌，一副他也很无奈的模样。

皮耶罗：“......”

面具下的半张脸抽了抽，皮耶罗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队伍后面，有个愚人众士兵小跑着搅动开周围的雾气，在几人眼中越发清晰。

“报告两位执行官，我们队伍中可能混入了从雾中走出的怪物！”

雾中走出的怪物......还挺有感觉的。

脑子里不着边际的想着，塔维纳尔抬头望天，浑身都是不关我事我不在意不用喊我的架势。

皮耶罗只是奇怪的看了塔维纳尔一眼，随即让士兵说明详情。多托雷倒是挑了下眉，只是他戴着遮眼的面具别人看不出来。

等了解完详情，知道他们在报数的时候队伍里多出个人，后又无端消失的前后，皮耶罗准备暂停前进，所有人清点人数。

这雾来得实在奇怪，又出现了明显的异常，不管是不是手下人因为紧张在清点人数时犯错，他都要确定一遍。

距离坎瑞亚时代遗留下来的那片遗迹已经不远，发生任何事情都需要重视，在这片区域消失的冒险者可不少，遗迹内的东西仍旧在影响外面的世界。

就在他脑中飞速整理好应对方案，打算实施的时候，博士突然走到塔维纳尔的旁边，在后者明显防备起来的目光中笑着指了指身后的两列队伍，“你的入队仪式还真是特别。”

皮耶罗眉头一紧，这事果然跟这家伙有关。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塔维纳尔摇头，准备跟这吊人杠到底。

“始作俑者都喜欢这么说，我更确定这跟你有关了。”多托雷语气一下亲切起来，“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除了在须弥的那次，这样的雾气总共还出现过两次。嗯，至少被观测到的是两次。”

塔维纳尔回忆了一下，大范围使用这个能力，有目击者的情况，的确是两次。

一次是不久前在枫丹的时候。另一次就更加久远，追溯到一次旅程的归途，在一艘船上。

博士仍旧笑着，“虽然那两次我无缘在现场，不过你是在的。”

“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些雾气对各位不会有任何威胁，相反，它可以保护各位免受这片区域地下的某些污染。”

“正好，我之前几次都没能采集到这些雾气的数据，这次它应该不会散得太快，对吧？”多托雷得寸进尺起来。

“如果你不介意一个人面对污染的话。”塔维纳尔冷眼道。

她就是不想这b人以后来烦她，才不直接说明她跟雾气的联系。就算以博士的能力完全可以推测出来这份关联，那也得等他自己来挑明，摆出证据。

而且就算有证据，她言语上也不会承认这跟她有关。

浪费时间精力也无所谓，反正塔维纳尔是绝对不会配合一丝一毫的。

皮耶罗叹了口气，总算是发现问题的症结了。

“烦请下次将话说明白，我们之后的行动虽然称不上多危险，但交流的不畅仍旧有带来风险的可能，尤其是在看到一些......明显异常的事物时，不要隐瞒。”他劝道，最后目光在塔维纳尔和多托雷身上轮流扫过，“个人情绪不要带到任务中。”

“好奇心催使着我去揭秘所谓的规律，这是研究者的本能。”多托雷委婉拒绝。

皮耶罗感觉拳头都硬了，转头去看塔维纳尔，看见她意味不明的呵呵了两声，也不说话，光凭借她呵的那两声就能直观感觉到某种森寒之气。

她显然心情不佳。

皮耶罗罕见得冒出了某种名为心累的可贵情感。

最后，他朝多托雷警告般瞥了一眼，道：“那你就克制一下你的好奇心，留着之后在遗迹里用。”

“好吧。”博士遗憾摇头，轻飘飘的语气不见阴霾，并无不满的样子。

还留在这里等待上级给出结果的士兵满脸懵逼地听着这几位的对话，虽然听不懂但并不妨碍他觉得暗流涌动。

他偷偷抬眼看塔维纳尔，眼熟，但一下子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忍不住多看几眼，然后一下被塔维纳尔转来的视线撞上，连忙低头看鞋尖。

塔维纳尔过来拍了拍他的上臂，“差点忘记你还在这里了，安心回去吧，那个雾里走出来的怪物就是我。”

“......啊？好，好的。”

惹不起惹不起，还是回去吧。

这名刚刚以为自己经历了怪异事件的小队长赶忙告退回到自己小队，也不敢和队友们说太多。

只是转述问题已经得到解决的结果，在队友们不解的目光中摇头，大人物的事情别多问。

他回来的路上想起那熟悉感的来源。

它源自曾经阅读过的报纸，源自至冬城街头巷尾的传说，那少女是他们此行据说一直在外行动的最后一人。

至冬独一无二的巡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