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两位大陆至高的王者对视，两双幽深的视线相互交织，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森冷，在座的贵族和指挥官们不禁屏住呼吸。

“当然。”

终于，希维微微颔首。

“我深爱这片大陆，守护它是我的职责。”

这话一出，大厅里的低气压陡然抬升，不管是希维麾下的大臣还是法里奥那边的大臣都不禁松了口气。

世界已经够糟糕了。

南北大陆的至高皇帝要是再打一打，这个世界还玩个屁。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法里奥苍老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舒心的笑容，就像一坨绽放的老树皮，对于如今南大陆的情况，他还是有信心可以解决的，前提是北大陆这位凛冬王不要来搞他。

“凛冬陛下，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提，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可以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法里奥大手一挥。

一副豪爽的样子。

希维刚打算狮子大开口，就听到通讯宝石对面传来圣罗帝亚帝国大臣的嚎叫声：

【陛下！我们军队都派出去解决旧日眷属了，哪还有多余的兵力援助凛冬王？】

【是啊，陛下，您去国库看看，老鼠看了都要落泪啊！】

【陛下，前线传来消息，彼得罗要塞守不住了，请求支援！】

肉眼可见的，通讯水晶里，法里奥的脸色僵硬了一些。

“呵呵，看来阁下帝国的情况也不是多么乐观啊……”

希维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嘲讽的笑容，倒不是瞧不起法里奥，法里奥作为一个没有系统帮助的土着能走到如今这个地步说是位面之子都不为过，但大家毕竟都是至高皇帝，绝不能放弃任何互相打压的机会。

法里奥还想狡辩一下。

希维便已经下逐客令了。

“法里奥阁下，情况紧急，要是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去处理帝国事务了！”

说着，希维就要关闭通讯水晶。

现在已经有十多个通讯水晶的信号接过来了，都是凛冬帝国各个领地暂时抽不开身的领主，他还着急了解这些领主和相应领地的情况呢。

“凛冬陛下，先别着急，还有一件事！”

法里奥赶忙喊了一声。

希维挑了挑眉。

只听对面的老国王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地说：

“我也不瞒你，实际上南大陆的情况非常严重，我们南大陆法师的普及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三十，尽管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法师学徒，可是被旧日侵染之后，法师学徒和普通人差距却是极大的，哪怕只有一点魔力在身上都能生成等阶极高的旧日眷属，我被这件事搞得焦头烂额……”

这位老国王像是放下了包袱。

只是本来故作坚挺脊背弯曲了包袱，脸上的皱纹也多了一些，语气相比之前更加坦诚：

“我打算吞噬融合魔网，将所有魔力凝聚到我身上，切断那些旧日眷属和魔网的联系，同时尝试点神火。”

希维闻言眼神一凝。

“你的精神能承受的住吗？

每一个使用魔网的法师都会在魔网中留存一份自己的意志，现在你要将所有的意志融合，你就要用你一个人的精神承受历代所有法师的碎片意志，无论负面的还是正面的，这可和信仰之力不一样！”

“我知道。”

法里奥搓了搓苍老的脸，眼眸低垂，在那么一瞬间，他的头发似乎又变得花白了不少。

强行融合那么多意志，他大概率会被这些意志压迫成一个疯子。

就算真的成为神明，那也只是万千法师意志的聚合体。

能算是他吗？

能算是真正的神明吗？

但有一点，法里奥是非常肯定的。

不管成为怎样的神明。

有自我意识还是没有自我意识。

祂们都会对旧日充满敌意。

祂们会用尽全力驱除旧日。

祂们会代替他来守住这个世界。

这一点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里，法里奥的目光变得坦然，坦然中又燃起熊熊烈火，他狠狠地一拍桌子，近乎癫狂地吼道：

“凭什么！？我用了八十年成就传奇，五百年铺设魔网，而现在，这些该死的蛆虫就要毁掉我所有的心血，我绝不允许！”

希维默默地看着法里奥。

看着这位老国王发泄情绪。

这老国王越骂越狠，甚至出现了一些不知道是南大陆哪个地方的家乡话，骂了好半天才稍稍缓和下来。

“不好意思，情绪有些激动，让您看笑话了。”

“没什么。”

希维摇了摇头。

他其实很能理解法里奥的心情。

本来法里奥在魔网的帮助下可以慢慢顺水推舟地成神，现在却不得不使用这种冒险的方法，甚至还有可能因此殒命，换他来他也会对旧日恨之入骨，单单从魔网铺设的面积就可以想到法里奥的付出。

“您告诉我这些应该是有什么请求吧？”

“哈哈哈，真是什么都逃不过您的眼睛。”

法里奥开怀大笑，只是笑着笑着神情变得有些苦涩，他抬手一招，打开隔音结界，显然接下来的话他不想让臣民知道。

“凛冬陛下，我想请求您收留圣罗帝亚帝国的平民和普通的法师……我的臣民和士兵自然会随我战斗到最后一刻，但是其他人是无辜的，若我融合魔网，南大陆魔力必然发生暴动，在魔素瀑流中普通人和低阶法师根本无法生存……”

还有一点法里奥没说。

他怕他融合魔网之后失去意识对整个南大陆凡是有旧日眷属的地方展开无差别攻击。

“停！”

希维皱起眉头：“南大陆那么多人，我这凛冬帝国怎么可能塞得下？况且，如今我也一样自顾不暇，你就那么自信我能保住你那些人？！”

“是的！”

法里奥微微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凛冬陛下，您那里可是有五位女神呢，况且您不也是某位主神的继承者吗？将那些人们交给你我一万个放心！”话罢，不等希维说话，老国王直接将杀手锏搬了出来：

“为了方便您的工作，我耗举国之力建造了五艘凯萨尔方舟。

这些方舟就送给您，不管您是用来救助南大陆的人们还是北大陆的人们都好……”

法里奥站起身来，长鞠一躬。

“还请您务必让人类的薪火燃烧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