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孝殿内，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发一言。

唯有端妃娘娘抱着五皇子的尸体在哭诉。

而此时。

萧长风则是跟着武帝，踏入了凄冷的夜色中。

今晚虽然没有下雪，但之前的积雪还未融化。

在夜色之中，依然显得有些苍白。

萧长风望着身前的父皇，心中却是有不少疑惑。

其中最大的疑惑，便是他为何如此不惜一切的维护自己？

如果说是父与子的疼爱。

那么八皇子和十二皇子，亦或者是二皇子和三皇子，都是他的儿子。

而且今日自己一剑斩杀五皇子，也并未见他动怒。

这绝对不是寻常的父与子疼爱。

可若不是这样，那又是怎样的关系呢？

当初母亲失踪之后，也没见他对自己嘘寒问暖过。

在那十年的屈辱中，父皇从没来见过自己一次。

也从未过问过自己的生活。

更没有来保护过自己，让自己免受屈辱。

就连前往阴阳学宫，也是自己当时以母亲的遗物所换取的。

可以说，在萧长风的印象中。

父皇，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

仿佛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父皇，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萧长风望着武帝的背影，心中忍不住问道。

不过他并未开口，而是继续跟在武帝的身后。

这一次回到京都，他的目的是为了探寻十二年的怪病，寻找母亲的下落。

同时也是一报当年屈辱之仇。

他从未想过依靠他人的力量。

哪怕是刚才，被众人诋毁，被数十名强者围困。

萧长风也没想到依靠父皇的力量。

然而在这种关键时刻。

父皇。

却是给了他一个坚实的臂膀。

将所有的危险，都一并拦下。

这种被父皇保护的感觉，还是第一次！

说没有感动，那是假的。

不过更多的，则是疑惑。

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能受人欺辱的自己了。

而是觉醒了仙帝记忆，有足够的实力和手段报仇的萧长风。

一路前行。

武帝也没有开口和萧长风交谈，而是负手前行，龙行虎步。

洪公公不知何时也到来了，跟在了萧长风的背后。

很快，萧长风在武帝的引导下。

穿过诸多宫殿和长廊，来到了皇宫深处。

“登天塔！”

很快，萧长风便是看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

这座塔楼，足有百米之高，其上有一点明亮的灯火，仿佛比天上的星星更为璀璨。

武帝径直走入塔楼。

萧长风没有停步，跟随而入。

登天塔内并不宽敞，只有一道弯曲折叠而上的石梯。

武帝一步一步的踩在石梯上，缓缓向上而去，仿佛登天而行。

萧长风一言不发，跟在身后。

洪公公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个食盒，如鬼魅一般出现，跟在萧长风的身后，没有落步。

石梯很长，不断向上。

萧长风神识一扫，却是清晰的发现，这些石梯，共有九百九十九层。

很快，三人便是来到了塔顶之上。

塔顶并非是尖形，而是一个平台。

平台四面，都是广阔无垠的高空。

方圆五米的地方，摆着一处石桌，四个古朴的石凳。

坐在石凳上，几步之外就是百米高空。

周围云雾缭绕，从此处，却是可以远眺大半个京都，俯瞰万家灯火。

只不过这里四面无遮无拦，寒风吹来，足以令人遍体生寒。

果真是高处不胜寒！

“坐！”

武帝坐在石凳之上，对萧长风说了第一个字。

萧长风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在武帝的对面坐下。

此时洪公公也是迅速走来，将食盒打开。

里面没有其他东西，唯有一壶茶，两个茶杯。

“楚州境内，有一座武夷山，山顶之上有一棵老茶树，每十年抽一次芽，每次只有不到两斤的茶叶，不过这种武夷茶味道很独特，朕一直很喜欢。”

武帝亲自动手，取出茶壶，倒了两杯热茶。

萧长风眉头微皱，他没想到父皇竟然没说其他，反而先谈论起茶叶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着急，品了一口武夷茶。

茶水很苦。

比寻常茶水要苦上数十倍。

仿佛是苦瓜、苦莲、苦根等各种苦物的结合体。

然而将这一口茶水咽下后，却又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甘甜。

回味无穷。

“人生有时候就如同这茶水一样，唯有尝遍了苦难，才能享受最后的甘甜。”

武帝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

“父皇，你又打算对儿臣说教吗？”

萧长风平视着武帝，目光淡然。

他以为，武帝会和上一次一样，与他说教一番。

但这次，武帝却是摇了摇头。

“上一次御书房，朕已经明白了你的心思，今日你的举动，也向朕表明了你的决心，既然如此，朕又何必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呢！”

武帝笑着开口，脸上丝毫没有责怪之意。

似乎萧长风当众斩杀五皇子，在他眼中，不过只是一件小事。

“哦？父皇，儿臣倒是比较好奇，为何您会对我如此维护，这似乎与您之前十几年的做法相悖！”

萧长风直接将心中的疑惑道出。

这是他最不明白的。

“长风，你长大了，朕很欣慰！”

武帝微微一笑。

“你可知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之前十几年的事情，朕不想多说，你怨朕也好，恨朕也罢，朕都不会后悔，至于原因，你日后自会知道。”

武帝从来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更不是一个假情假意之辈。

因此他没有选择用解释来换取萧长风的信任。

反正对于这些事，他知道，萧长风并不会在意。

“今夜之事，您怎么看？”

萧长风点了点头，转而开口询问今晚之事。

“你自己心里清楚，何需问朕呢！”

武帝似笑非笑。

五皇子的那点小心机，在他面前，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而他相信萧长风也是看得清清楚楚，否则也不会强势出手。

“那么，皇后那边呢？”

萧长风再次开口，目光紧盯着武帝。

“皇后啊！”

听得萧长风提起皇后娘娘，武帝叹了口气，旋即站起身来，迎着寒风，远眺那万家灯火。

片刻之后，武帝这才开口。

而他说出的话，则是让萧长风都为之一惊。

“既然你问起了，那朕便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

“其实皇后肚子里的孽种，并不是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