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里曼靠在墙边抽着烟，孩子们的笑声逐渐远去，他一点都不担心会跟丢，因为只要跟住一个，总能找到一群。

张锋走了过来，将一个卷饼递给了谢里曼。

“我仔细调查了一遍，车间里只有孩子们生活过的痕迹，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谢里曼丢掉手里的烟，接过卷饼吃了起来。

“看来确实是我多虑了，这只是一个在用力活着的小团体，并不是被人强迫乞讨的小可怜鬼们……

唉你刚才没看到他们团体行动，有人下手，有人处理赃物，有人进行掩护，活脱脱一群经验丰富的小狼崽子。”

张锋将卷饼塞进嘴里，含糊的发出一声疑问。

谢里曼咀嚼了几下，将食物咽下肚中。

“被人逼着乞讨的孩子我见过，他们几乎天天挨打，天天心惊胆战，有的孩子人格都被打出问题来了，不可能像这帮孩子一样。

这帮孩子有个有趣的带头大哥。”

看着从巷口走出来的起夜男孩，张锋回想起这孩子晚上会给其他孩子盖被单的举动，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温暖。

“好了，孩子们的事先放一边吧，要帮他们得是有钱才能帮的，现在赶紧给威廉打电话。”

谢里曼点着头，在通讯器上远程操控电脑启动追踪进程，找出威廉的号码打了过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喂？”

这声音来自两个地方。

它们一强一弱，一高一低，一近一远。

谢里曼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把通讯器放在耳边的起夜男孩，一脸惊慌的挂断了电话。

张锋看了一眼谢里曼，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先开口说出自己的猜测。

眼看着起夜男孩摇着头融入了孩子们的队伍之中，二人赶紧跟着走了起来。

长久无话，张锋看得出谢里曼内心的挣扎，他叹了口气准备说点什么。

“不行再打一个吧，没准巧了呢……”

谢里曼挠着那一头的金发，一脸的苦闷。

“别闹了，就这么近，我还能听错了啊……”

“那怎么办？要当着其他孩子们的面动手吗？”

“别别别……让我再想想……”

张锋把双手插进兜里，嘟囔道：“越走离着奎因区越近，那边人也多，到时候动手会麻烦很多，我可不打算等到那时候。

记忆的线索总是中断，我不能让这次机会再白白溜走了。”

“不想让机会白白溜走你回去逼邱岩去啊，给他女朋友来上一枪他什么都说了。”

张锋瞥了一眼谢里曼，看到谢里曼正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孩子堆里的威廉，一脸的惋惜。

“邱岩是悬赏犯没错，但曼丽娜犯了什么错？

威廉虽然是个孩子，但他实实在在的是这次义体绑架案中的从犯。

就算是你真心疼这孩子，也得问清楚了他口中的线索再说，虽然他可能是被山村沃夫蛊惑了，但你不教训教训他，他可还是要犯错的。

这次犯错来的是我们，我们心疼他，下次来的要是别的赏金猎人那他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谢里曼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得自己来当这个坏人。

他再次拨通了威廉的通讯器，看着前方停下脚步的威廉，他加快了速度。

“喂？”

伴随着两个声音，谢里曼三两步追上前去，将手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别动，动我就开枪，前面的孩子我随便打。”

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硬，谢里曼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不要停下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凯恩，没有名字。”

“那么凯恩，你能不能告诉我山村沃夫躲在哪里？”

沉默了一会过后，凯恩问道：“你们找到山村沃夫之后打算干什么？”

“我们的东西被他拿走了，只是打算拿回来而已。”

凯恩再次沉默，这令谢里曼感到很无奈。

他对张锋使了个眼神，张锋敞开自己的外套，慢悠悠的将腋下枪套里的枪抽了出来，用一侧外套遮挡着，对准了前方的孩子们。

“等一下等一下！你们问啥我都说，但你们得让我知道你们是谁啊！”

凯恩一句话里变了好几个音调，时而尖锐，时而沉闷，时而口齿不清，但就是没有孩子原本的音色。

“我们只想知道山村沃夫在哪。”

“城北的霞云区建川兄弟钢铁厂！”

谢里曼再次将胳膊搭在凯恩的肩膀上，压低了身形趴在凯恩的脖子上嘟囔道：“那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见凯恩犹豫，谢里曼接着问道：“喂喂喂！你不会报给我们个假地址吧？”

“地址是真的！但是……”

谢里曼顺着凯恩的目光望去，孩子们在远处走着，说着笑着，像是去郊游一般。

“你可以去跟他们交代交代再走，但如果你想要跑，或者是想打通讯通知山村沃夫，那家伙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听到谢里曼的话，张锋的眉毛跳了跳，但仍然保持着拉着外套举着枪的姿势走着。

“或许你可以试试，看那些小家伙是不是能跑得过子弹。”

谢里曼感觉到凯恩的肩膀再次变得僵硬，他拍了拍这个紧张的小家伙，示意他赶紧去赶紧回。

看着慢吞吞走向孩子群的凯恩，张锋小声的嘀咕。

“我怎么觉得这地址不像是真的？”

谢里曼一边在通讯器上查看着地图，一边回答着张锋的话。

“是不是真的带他去就知道了……

如果是真的，放他离开；如果不是真的，离开这群孩子再仔细问，省得吓到他们。”

张锋叹了口气，看向谢里曼，谢里曼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孩子们，神情复杂。

张锋也看向孩子们，凯恩在孩子堆里不再紧张踌躇，他恢复了原本的阳光与机敏。

他将自己挎包里的面包交给了一个女孩，那女孩将面包装进挎包之后摸了摸凯恩的脸。

孩子们挥着手向凯恩告别，凯恩也笑着回应，随后往回走了几步，拐进一个巷口。

“诶！？跑了？”

张锋与谢里曼赶紧跑到那处巷口，发现凯恩正在那里等着他们。

他皱着眉看着二人，喃喃的说：“干什么要跑过来？

他们都很聪明的，你们这么不自然可是会给我添麻烦的。”

凯恩话音刚落，孩子群里的两个男孩出现在了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