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三月三
作者:一弟于一 | 分类:都市 | 字数:12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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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烟火人家(120):三杯酒
没想到陈文奎请来的还有其他人,一个是阿镇供销社的主任皮同之,是一个说话极度风趣的年轻人,一个是田县供销社土产站的副支书邵献洲,是一个穿戴打扮极度讲究的人,还有一个就是大众食堂的经理程建潮了,加上他们三个,一共是六个人,王满仓虽说没有经历过什么大场面,可当初父母在家里、城里的作派,他多少也是知道点的,于是也就勉强撑起架子,坐了下来。
做为中间人的陈文奎还是很快给大伙做了一番介绍,在相互客气声里,店主人、一个极会笑、极会说话的半老徐娘,早已把几个凉菜端到了桌子上,邵献洲从桌子下拿出两瓶酒来,炫耀道:“陈主任,这个,喝着不错,是前两天到许昌开会时捎回来的,正宗姚花春酒,地道醇香,今天我们几位不醉不归。”说着,打开了酒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果然是好酒。
邵献洲一一给大伙倒上了,陈文奎就要举杯,邵献洲脸上笑着,心里似有几分不快,说了声:“慢,陈主任,着什么急吗?这位三哥,刚才听你介绍了一番,上通天文,下通地理,神乎其神的,不过,想加入咱们这伙儿,那非得喝三杯不可。”说完,看了皮同之和程建潮一眼,二人也跟着起哄。尤其是程建潮,是见过王满仓一面的,就是黄刺猬被抓那天中午,而且当时和王满仓同席的,还有县委的李书记,公安局的李局长和县社的程丙勤主任呢。
“来,三哥,兄弟代表我叔,陪你一杯,那天,我看李书记、李局长他们,对三哥你也是恭恭敬敬的,兄弟佩服。”程建潮说的这句话,有一大半是真的,但“恭恭敬敬”这四个字应该是自己对李凤岐他们几个,而不是李凤岐对王满仓。
邵邵献洲似乎还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话,连李凤岐书记、李大奎局长那样的人物都对在座的这位农民“恭恭敬敬”,是不是吹牛皮的?于是急忙拦住了程建潮的话,说道:“建潮,慢着,你说什么,李书记、李局长,是哪个李书记、李局长啊?是不是还有陈县长啊?这跟三哥有什么关系啊?建潮,你小子说话,怎么满嘴地跑火车啊,不是哥不信任你,你这个人啊……”邵献洲说着,不屑地摇了摇头,蔑视了王满仓一眼,意思好像是说:“跟着陈主任混个饭吃,还吹什么大蛋啊?”
王满仓早已看出来了,内心冷冷笑道,世上势利之人还真不少,对于这种势利之人,当以势利应之。于是,也端起酒杯来,并没有看邵献洲的脸色,而是冷冷一笑,对着程建潮说道:“兄弟,来,陪哥干了这一杯,是为李凤岐,他在我们家吃了十一年饭,打完了抗战、打解放战争。”说完,一仰脖子,干了,回头问了陈文奎一句:“对不对,二哥,你是和俺家老二是一年生人,就是那一年李凤岐到俺家的。”
陈文奎也早已举起了酒杯,笑道:“不错,我听咱大伯说过,就是生咱家老二那一天,李凤岐到咱家的。”说完,也一饮而尽了,程建潮没有说话,脸上呈现出得意的笑容,也干了那杯酒。
皮同之见状,急忙给他们三个倒上酒,说道:“哎呦,还有这回事,真是历史波浪滚滚向前,多少往事烟云里啊,三哥,请!”意思很明白,自己已经相信了王满仓的话,要陪他喝了这第二杯。
王满仓端起酒杯来,说道:“大奎哥、丙勤哥这杯酒,没有什么含义,他们一个是我的姑表哥,一个是我的姨表哥,这亲戚关系,攀扯起来实在没有意义,就象我和你们陈主任一样,也是表亲,其实,这一表就三不亲啊,喝了!”
王满仓这句贬低了“表亲”亲情的话,说得有点意思,你李大奎、程丙勤再如何如何,和我也不过是表亲罢了。可这话,陈文奎却不愿意听了,他端起酒杯来,说道:“三弟,你说这话就不对了,李大奎对你们王家,那感情可不是什么表亲,他为了二叔,敢劫法场,哪岂能是表亲所能做得到的?”说完,也不用其他人相劝,便又喝了下去。
邵献洲的脸已经红了,象他这种虚伪的人,其实最需要的是关系,看着几个人的样子,尤其是陈文奎的不断插话,让他感觉到,这个王满仓不简单。看来,不仅仅是写了一封有关经济学的信件那么简单,他也急忙起身,给王满仓满上一杯,站起身又略略地躬了下去,说道:“三哥,来,这一杯,小兄弟我陪你喝了,从此,你就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哥了。”
王满仓内心冷冷一笑,心想,这种人,确实需要圈子,如果没有圈子,他还不知道自己会干些啥呢?于是也就端起杯来,慢慢说道:“兄弟,我们就干了这第三杯,为了你说的那位陈忠实先生,他在我家吃住的时间不长,三年零三个月,我王满仓不才,只是替他干了点农活,否则,他就没有工分、或许也早就没有命了。”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喝了这第三杯酒,店家也早已端上了热菜,还真丰盛,居然有鸡子,也有鱼,而且做得颇有些讲究。陈文奎似乎要把话题往某处去引,吃了一口红烧鱼肉,说道:“建潮,看看人家做这鱼,多好吃,总比你们那个什么黄刺猬做得好吃吧,那家伙的案子,进展到啥程度了,是不是需要开除他啊?”
几个人听到黄刺猬的名字,便又停下筷子,放下酒杯,认真地听程建潮说黄刺猬的事,程建潮却神秘地说道:“他这事,肯定是要开除的,是不是死刑都难说,听说,公安局院子里,找到地道了,二十多年前,镇压那个财政局局长赵全生是冤枉的,那批金银财宝、珍贵文物是被人给偷走的,而黄刺猬可是经手卖过那些东西的,听说连他家都搜查过了,不是他,肯定是他爹。”
王满仓笑了,有些事,有些话,真真如谎言的雪团,越传越多,越滚越大,越传越神奇、越离谱,他冷笑了一声,端起酒杯,对程建潮说道:“程经理,喝酒,喝酒,他黄刺猬死不了,不过,也出来不了,财政局金库的事,跟他无关,因为那个时候他才两三岁,牙还没有扎齐呢,但他肯定倒卖过这东西,倒卖文物也是重罪,所以,我说他出不来。”
众人瞪大了眼睛,如同看着一个法官、或是神汉、或是巫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