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家人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好，月兰芷拍着手说：“对对，办丧，收礼！”

月千红却有点儿不乐意，“明儿就是除夕了，要是办丧的话，今年就穿不上新衣服了。我新做的裙子是水红色的，不适合。”

她这么一说，月兰芷也犹豫了，回为她新做的裙子是粉的，同样不适合。

柳氏和苏氏对视了一眼，柳氏先开口道：“两位小姐就别想着衣裳了，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管家说得对，她到底是我们府上的大夫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回头如果有人问起，也是好说不好听。丧事确实是应该办的，对月家的名声好。”

苏氏也道：“这样也算咱们府上跟夏夫人撇清关系，对夏家也有个交待。”

月般般把话接了过来：“对对，父亲这么多年翻不了身，也是因为夏家压在头上。父亲很怕夏家人吧？他们是不是很凶？有没有打过你？”

月景容气得用力拍桌子，“本侯怕夏家作甚？另外，希望你们清楚一件事。夏南烟她只是名义上的主母，实际上并不算本侯的正妻，本侯抬她上位是不假，却没有到官府去递交婚书。所以她其实依然是个妾，同柳氏苏氏是一样的。”

“哟，跟咱们一样啊？”柳氏一下就笑了，“那这些年可真是便宜了她，白受了我们多少礼。咱们一口一个大夫人的叫着，敬着，到头来她只是个妾。”

月景容不想再听这个话题，于是挥挥手告诉管家：“送出城吧！只说她生了病，要回老家养病，待出了正月再说重病不治死在了安淮。明日就是除夕，该过年还是得过年。”

管家点点头，去办事了。

柳氏跟苏氏互看了一眼，也说不出是高兴还是什么情绪，反正后来谁都没再说话。

直到午夜子时，月般般开始烧纸。期间德全出去了一趟，再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两个哭白活儿的。这边纸刚一点着，那边就开始哭，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整的奶娘都跟着抹起眼泪，甚至也跪下来哭乔夫人了。

月家人觉得有点儿瘆得慌，谁也不敢凑上前，就只有月宏才一心巴结月般般，留在这边帮着烧纸，同时还在安慰月般般：“人死不能复生，二妹妹节哀。我也刚死了娘，咱们现在也算同病相怜，我能理解二妹妹的心情。”

月般般不这样认为，“你能明白什么呀？你娘跟我娘能一样吗？”

月宏才老老实实地点头，“二妹妹说得对，她们不一样。乔夫人去世那年我虽然还小，但也有四岁，有记忆了。我记得我母亲……不对，是姨娘。我记得我姨娘跟乔夫人的关系并不好，每次到老夫人那里去请安，她都会挤兑着乔夫人说话。乔夫人不愿意搭理她，通常都是不理会她的挤兑，她就觉得是自己赢了，很高兴。

但其实乔夫人是很温柔的女人，即使跟我姨娘的关系很差，她也从来没有把怒气发到我身上过。甚至家里有什么好东西，她都会先想到我，说我是家里唯一的小辈，不能委屈了。”

月宏才说到这里就叹气，“可惜了那么好的人，小时候还给我缝过衣裳，却没熬过生产这一关。”他说到这里，看向月般般，“你问清楚当年的事了吗？”

月般般点头，“问清楚了。”

“所以你现在已经报过仇了是吧？”月宏才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对我那个姨娘动手，一定是当年的事情她有参与过，甚至是主导过。其中究竟我不问，你也不必和我说，因为我知道与不知道都没有什么区别。事已至此，不管我知道些什么都无济于事。

你要说我母亲死了我难不难过，其实也是难过的。但是难过有什么用呢？都是她自己作的，能怪得了谁。

其实我不信她与人私通，我知道千舞就是我的亲妹妹。

可是她们心眼不好，坏事做尽，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比起难过，我更多的是气愤。她们这个样子，叫我今后如何自处呢？

当母亲的从来没有为我这个儿子考虑过，那我对她的想念，便也不会有更多了。”

从月府出来，子时已经过了。

月般般趴在姜重华腿上睡的呼呼的，姜重华怕她冻着，拿了个毯子把人紧紧裹住。

奶娘坐在边上，一路念念叨叨，说：“夫人的仇终于报了，夫人泉下有知，终于可以瞑目了。可惜还有个老太太，咱们绝对不能放过她。”

关于夏南烟和月老夫人当年干的事，离王府这些人基本都知道了。这会儿听奶娘念叨，珍嬷嬷就说：“从前只知宫中手段恶毒，没想到宫外官邸也没好到哪去，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夏南烟机关算尽，却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落入同样的陷阱里，也算是老天爷的报应。”

贾嬷嬷道：“其实这样死也还是便宜她了，应该送官，把她当年做的事都公之于众，让所有人知道她害死了乔夫人。乔夫人是皇上赐的婚，乔家亦不是寻常百姓家，夏南烟做的这些事，只她一个人偿命是不够的。月家，夏家，一个都不该放过。”

姜重华问道：“夏家是哪里人？”

他从未听说过什么夏家，京中大家族里也没有姓夏的。

想想夏南烟原本是月景容的妾，那可能夏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

果然，德全说：“不是京里的，是外省的，据说是做点生意，有几个钱。但往上数三代都没有做官的，也没有女儿嫁进官邸。后来夏南烟入了侯府，夏家以此为荣，还到京城住了一阵子。但好像是说月老夫人看不上他们，觉得他们占月家的便宜，给月家丢脸，就赶走了。

不过夏家的好处月府却没少拿，夏家甚至还想在京城扎根，买宅子铺子做生意，让子孙后代都成为京城人士。

可惜月老夫人不待见，他们一气之下就回了老家，从此再也没接济过月府。”

姜重华看了他一眼，“你这都是打哪听说的？怎么外面的事一问你，你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