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本就浓雾弥漫的外城区更被笼罩在黑暗中，似乎浓雾里会冒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由于之前的副本环境太过安全，尹竹怕自己睡得太死，跑去和平野珊同居，嘴上说得当然是一套为别人好的话：“我不是觉得两个人能相互照应吗？这样万一出来点什么意外，我们也能及时发现。”

“你或许应当庆幸这里的规则并没有让你警惕他人。”平野珊把自己的枕头往里挪了挪，给尹竹腾了个地方。

尹竹没有客气地直接坐到她的床上，笑着说：

“其实我还以为规则会有什么改造人、人造人之类的，毕竟那也算是赛博朋克的常备设定了。”

“确实有，只不过没必要写进规则里。”平野珊提醒道，“如果一个世界已经习惯了某种人的存在，那么就没必要特意点出来。你写小说时会分别强调男人不乱扔垃圾和女人不乱扔垃圾吗？”

尹竹有些意外：“你看过我的小说？”

“用机翻看了大概，说实话，看标题我还以为是恋爱小说，结果往后看才发现逃爱千金和顶流是表兄妹……”平野珊提到这点就很想吐槽，“别人冲着恋爱喜剧来的，结果发现竟然是隐瞒了身份的笨蛋兄妹，在恋综被当成地下情侣的尴尬生活，当然不会有多少人往后看了。”

“所以我自己后来也写不下去了，所以就烂尾了啊。”尹竹怪不好意思的，“不过我很喜欢这种恋综绯闻对象其实是笨蛋兄妹的梗，感觉很有趣。”

平野珊白了她一眼，愤愤道：“你没有兄弟才会喜欢这样的，有兄弟就只会觉得他们很烦。”

“我懂我懂，叶公好龙嘛。”

尹竹刚想继续说什么，就听到了楼道里的脚步声，似乎有些慌乱。

“外面怎么了？”

“你之前应该是破坏了什么东西，现在查岗的公寓管理人员在找你。”平野珊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外面的声音，很快睁开眼睛，里面闪烁着愉悦的光芒，声音轻快地回答：“因为你住的房间没有登记人员，所以他们怀疑是外来的人住了进去，现在人跑了。”

听到平野珊的回答，尹竹第一时间就担心地看了一眼平野珊的手背，又问到：“他们会不会来查你的房间？”

“不会，蠕虫把你的善灵官登记在我的房间了，因为我已经猜到你晚上会来和我住了。”平野珊整个人十分放松，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放空大脑，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

“能够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真好啊!”尹竹感叹道。这已经不是是尹竹不知道第多少次羡慕平野珊了。

不过这次，她得到了平野珊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和有些细思恐极地提问：“你真的以为你这个选择只是我听到的吗？”

难道不是吗？

尹竹先是一愣，随后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必要一定和平野珊住在一起。

所以她为什么有这个念头来的？

好像是因为想和平野珊拉近感情，让她能够更放心地去答应自己的要求？

所以自己现在做的事，真的出于自己的本意吗？

平野珊的一个问题，直接问得尹竹后背发凉，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有点什么问题。不过很快，尹竹又冷静下来，挠了挠自己的脑袋：“差不多啦，反正你又不会害我。”

这句话其实并不是源于尹竹对平野珊的信任。

某种角度上说，这句话其实是尹竹对平野珊进行的“思想钢印”，在双方友善的前提下，一遍遍地重复“你不会害我”的内容，就会让平野珊越来越习惯这个思维模式。

这句话建立在两人此时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是一个完全正确的结论，也不会触发平野珊的防备心，而是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个观点。

随着尹竹不断重复，平野珊也会越来越接受这句话。今后，哪怕两人出现了利益矛盾，这个逻辑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去影响平野珊，使她做出有利于两人关系的正确判断。

不过这点，尹竹完全是下意识地行为。

因为尹竹没有过脑子就做出了这种“信任”的行为，投射到平野珊的心中，顿时演化出了一种“不能辜负尹竹信任”的迷之责任感。

后者有点腼腆地红了脸，把话题岔开：“说起来，你知道为什么外面会有浓雾吗？”

“应该是工业化的问题。”尹竹知道平野珊有一套属于她自己的信息获取方法，不过已经离开过穷人公寓的她也知道这个答案，那可见度很低的浓雾中有一股奇怪的刺鼻气味，而不是蓝星清晨时的晨露芳香。

“嗯……这个公寓有好几户的人都在附近的工厂工作，他们还没有被机器人取代。”平野珊表示赞同。

两人的交流，是尹竹获取情报的途径之一。

这个赛博世界存在改造人，但是他们应该也与公民的划分方法相同，所以《新例》并没有额外提出这种人的存在，只是都以低级公民和高级公民来称呼所有人。

梳理一下：今天是尹竹在维纳城生活的第一天，基本上摸清了底层公民该知道的常识。

维纳城分为外城区和内城区。内城区为高级公民生活的区域，进入内城区的必经之路都有人把守，里面的监控力度恐怕也会更大；外城区包括商业区、工业区、生活区等地方，提供给低级公民正常生活的条件，但是存在机器人巡逻。不仅如此，还有维纳城之外的区域统称为城外，没有规则束缚，资源也非常少。

除此之外，尹竹只在图书馆遇到了诡异，其他看起来都很正常。相比之前罪城的诡异遍地走，维纳城似乎只是科技感高一点，倒也没有太多危险……尹竹猜的。

准确地说，这个世界的危险目前为止并没有展露在尹竹面前。

不过说起来……

尹竹在梳理清楚情报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基础情报很明显，也是存在一种规律的。

这规律背后代表了什么含义，尹竹大致有所猜想，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暂时放弃深究。毕竟，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需要尹竹去在意。

穷人公寓的第一天规则就是：【本公寓不提供任何水、电、食物等，每周租金10维纳币，一旦拖欠租金将直接驱逐。】平野珊告诉尹竹，距离下次交租金，还有五天时间。

也就是说，五天之内尹竹再不赚钱，她们俩恐怕就要流浪街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