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脸色痛苦，似乎很不愿意回忆起这件事，但他们已经不能瞒着我了。

爷爷叹了口气：“孩子，你想听，我就跟你说道说道。”

我的思绪也回到了我四岁的时候，我抱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棉花在镇子里跑着。

我看着前面一个卖着风车，短笛地小摊，指着那惊奇地说：“妈，快看呐，那有个东西几个叶子会自己动！”

妈妈有些累了，扶着电线杆说：“慢一点，妈妈提的东西有点沉，咱歇一歇吧。”

我有些不情愿：“啊，妈妈太胖了，才会这样。”

妈妈不服气地说：“我以前。”

我知道她要说什么：“你以前可瘦了，是生了我和我哥后，才胖的，我知道。”

妈妈递给我一个袋子说：“来，孩子，你的新衣服。”

我并不是很想要新衣服，明明身上的衣服还可以穿：“啊！你又偷偷买了，不用，身上的还能穿。”

妈妈塞到我手里说：“这怎么能行？你都快开学了，新的学期，新气象，寓意着好兆头。”

我接过来对妈妈说：“妈妈，为什么哥哥不和我们一起住啊。”

妈妈摸了摸我的头：“姥爷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所以你哥哥要去陪着你姥爷啊。”

我说：“我也想陪陪姥爷。”

妈妈说：“好吧，咱去买点礼物，好送给姥爷，好不好？”

我高兴地恨不得蹦到天上去：“好耶，快走吧，妈妈。”

我拉着妈妈迫不及待地就往前走，妈妈有些无奈：“哈哈，你着什么急啊。”

我扭过头说：“我想找哥哥玩。”

突然，马路对面的一个老太太推着自行车，自行车后面的糖葫芦吸引了我的目光。

小孩子嘛，都是喜欢那些稀奇的玩意，小吃，特别是在08年，我们那卖糖葫芦的，一年也见不了几次。

我指着对面撒娇般地说：“妈妈，我想吃糖葫芦。”

妈妈俯下身对我说：“你要答应妈妈，回家后，不可以找爷爷奶奶再要糖吃好吗？”

妈妈捏着我的小脸蛋说：“要不然啊，糖吃的太多了话，壮壮的牙都要被虫子吃完了了。”

我被吓得捂着自己的嘴，连忙点头发誓：“我保证妈妈，回家不吃糖了。”

妈妈满意地说：“妈妈这就去给你买，在这呆着不要乱动。”

“嗯。”

妈妈等绿灯，走斑马线过了马路，来到了糖葫芦小贩面前大声问：“儿子，你要什么口味。”

我看着上面又是小西红柿糖葫芦，又是山楂的，又是橘子的，我一时间有些眼花缭乱：“就经典的就行。”

妈妈拿了一串山楂的付过钱，对我挥了挥手：“等一下红绿灯。”

我点了点头，绿灯亮起，妈妈朝我走过来。

右边的一辆小轿车跑得飞快，还是逆行，妈妈根本没有想到会这样。

砰地一声，妈妈倒在了血泊之中，我一下子扔掉手里的东西，跑的妈妈身边，嚎啕大哭起来：“妈妈，妈妈，你醒一醒，呜呜，妈妈。”

车子窗户落下，一个年轻人，留着奇特地发型，这个年代，杀马特正是流行的时候。

他一脸惊恐：“怎么办，撞到了人了。”

车子里其他人赶紧说：“快跑啊，这有没有监控，怕什么。”

车子掉过头，没有丝毫犹豫就扬长而去了。

我当时还小，跪在妈妈面前哭得不成样子。

“快打120，孩子都快哭断气了。”

“车牌号拍下来了吗？”

“不清啊，什么像素，跟个狗屎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恢复了意识，恍惚间，我好像听到病房外医生和其他人的声音。

“三位家属，程女士是您二位的什么人？”

“我家的媳妇。”

“我的女儿。”

“很抱歉，程女士内脏大出血，已经错过最佳抢救时间，她已经。”

“亲家，亲家，医生，快看看。”

“来几个人，把他抬到一边躺一会，他打击太大昏了过去了。”

“二位节哀顺变，人死不能复生。”

“老头子，去看看亲家吧，照顾照顾。”

“知道了。”

“对了，我孙子怎么样了？”

“您的孙子年龄太小，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得了选择性记忆缺失。”

“能治吗？”

“可以，但我不推荐您治疗，孩子太小了，治好了，也有可能会得精神失常，还是让小孩忘了吧。”

“行，让他忘了也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我想起来了，我眼中热泪滚落：“妈，我不要糖了，十几年了，你回来吧。”

当然，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这真的是我最大的愿望了。

我问：“肇事逃逸的人找到了吗？”

爷爷摇了摇头：“哪找得到啊。”

我记得车牌号是什么，我现在只能求助于罗家成了，我想记得车牌号了查到了并不是什么难事。

我眼神坚定，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他给揪出来，哥哥把我拉了出来对我，站在我旁边。

我俩都没有说话，他是在关心我，我知道，他能这样，就已经很不错了，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他也劝不了我了，而且他并不是那种特别擅长劝说的人。

我知道不会那么轻易就能找到凶手，要不然十几年了，依然逍遥法外，实在有些不现实。

至少他们不会是些白板(没有背景)，我把我车牌号给罗家成发过去，他也说了，希望不大，我表示理解，但还是能查得到就尽量查。

我回到屋子里问：“我爸呢？”

奶奶似乎并不想提起他：“全当他死了吧。”

我也只是随口一问，这个男人，我出生十八年来，一次都没有见过他。

傍晚，我躺在院子里看着星空，老人年纪大了，还是想回到老家过安稳日子。

我也把要办的事往后面推推，爷爷奶奶的年纪很大了，我想多陪陪他。

我指着星空说：“现在看起来，夜晚的星星也没有那么多了。”

哥哥忍不住笑：“哈哈，现在跟以前哪能比啊，咱小的时候那得是大老板才有小汽车啊，现在人都富裕了，环境也差了不少。”

我真的很怀念以前，我觉得我是一个非常念旧的人，总想着小时候跟小伙伴，一个劲地在村子里乱跑，也不会想着其他事。

我拿出手机给李政打了个电话：“喂？肥仔，在哪呢？”

李政骂道：“去你的，别闹，我爸妈在我旁边呢。”

我赶紧改嘴：“政子，忙什么呢？最近？”

李政憨笑道：“嘿嘿，我下一年就要考研了，不是想着提前预备一下吗？在我们学校就往研究生那跑吗？”

“哦！然后呢？”

“认识一个女孩，实不相瞒，我俩在一起了。”

我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他初中的时候，也谈过恋爱，至于结局吗？就别提了，两个人因为性格不合，草草就结束了，他伤心地很啊，天天晚上找我吐苦水，一聊就是半夜12点。

但他走了出来了，学业爱情双丰收，真的难为他高中时，闭关式地学习了，都快魔怔了。

“多久了？女孩咋样啊？”

“你在哪？我去找你，你就知道了。”

“老家啊？咋了？”

“收到。”

李政挂断电话，我感到莫名其妙地，结果没几分钟后，我家的院子大门就被推开了。

李政贼眉鼠眼地探出一个脑袋来回看着，我和哥哥没有吭声，让他接着演下去。

他绝对看见我俩了，就在屋子门口躺椅上躺在呢。

他缓缓伸出身子，静步走着，就像猫和老鼠一样。

我开口道：“别玩了。”

李政有些扫兴：“真无聊啊，你这个人。”

我问他：“你怎么来得那么快？你也在老家住了？”

李政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说：“我靠，大哥，你没看我朋友圈吗？我都搬回老家一个星期了！”

我挠了挠头：“抱歉，抱歉，最近挺忙的，真没时间看。”

可不是嘛，又是在外地镇子上跟怪物们玩跑酷，就在我还是勉强回到家里了呢，真不是不想快点回家。

而是，武者也是人啊，肚子也会饿啊，不打工挣钱买饭，饿都能饿死我了。

李政将目光转移到哥哥身上：“那你呢？”

哥哥把脸别到一边：“我天天跑业务，上学，你还不知道吗？我多久没看过朋友圈了？”

李政有些沮丧，拉了一个椅子坐到我俩旁边，我笑着说：“好了，来介绍介绍吧，改天请你吃顿饭。”

“我要吃肉，我要喝酒。”

“这，好吧，没问题。”

李政拿出手机，屏保都是他和女朋友腻歪的照片，我拿过他的手机，我和哥哥看着连连称奇。

“你什么时候眼光这么好了？”哥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照片上的女孩，戴着那种方框黑边眼镜，李政和她站到一起，倒是显得李政有些魁梧高大。

女孩穿着简单，一件短袖，一个件防晒衣，和一条宽松的黑色裤子。

我看得出来，从她的眼神看来，她应该是个有些自己的脾气，但还能顺着李政的。

我问：“人呢？不给大家伙带过来看看。”

“她现在跟我爸妈在一块。”

“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