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每天都有洒扫的任务，戚常欢按照往常的时间来到后山。后山有一处九十九阶台，每层台阶都施加了重力，他需要做的就是扫去台阶上的叶子，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这活计本不该是他一个人的，但那些弟子总会偷懒，找各种借口推诿，把事情都交给他一个人做，或是花些灵石收买上面的人。

“哟，戚常欢，今天又是你扫地啊！不过配你的身份倒是挺合适。”

“哈哈，你也别说他了，他区区一个杂役弟子也只能干这些低贱的工作。”

戚常欢恍若未闻，垂着头打扫。

“喂，戚常欢，我们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师兄，你这什么态度！”其中一个男人上前推了他一把。

“就是啊，见到我们也不知道行礼。”另一个抢过他手上的扫帚远远扔到一边。

戚常欢并未理睬他们，准备去捡扫帚，结果就被这两人推倒在地。

“一个混血杂种，跟我们傲什么傲！”

听到这句话，戚常欢抬眸，一双明显区别于人类的黄褐色狼瞳冷眼盯着他们。被这一双令人胆寒的眼盯着，一股寒气从心头冒起，他们嘴角的讥讽也僵在嘴角。

戚常欢见状敛下眸子去捡扫帚。

见他这副如顽石一般的样子，两人恼羞成怒，扬手作出打人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的奔跑声。

“我怎么……听见了猪叫声？”

“我好像也听见了。”

两人不确定地朝身后看去，就见一头猪飞奔着向他们跑来，速度之快，两只耳朵都飞了起来。

事实上，江白只是着急干饭，看见戚常欢三人不感兴趣地移开目光，却在错身之际，被人拦了下来。

江白被迫停下，扬起脑袋看向挡住她路的两人。

被戚常欢下了面子，这两人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这只猪就跑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这哪来的猪？我正好饿了，不如把这猪给宰了。”

“好啊，把它卖给食堂，说不定还能赚一笔。”

两人当着江白的面讨论她身上的肉，还伸手去抓她。她当然不愿意，轻蔑地哼了一声，踏着四只蹄子朝他们撞去。

不过是两个炼气期的修士，刚踏入修行，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江白先是用一招猪猪冲撞让他们屁股着地，再来一招猪猪践踏给他们来个胸腔按压，最后再来一招猪猪跳床在他们身上踩来踩去，她是用了力的，两人差点被她四只猪蹄折磨地真的升天见仙佛。

确定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后，她气定神闲地捧起脖子上的木牌给两人看，特地指了指上面的“殷”字。

两人看了看她高傲的头颅，又看了看这块木牌，上面的“殷”字那么显眼，宗门里姓殷的修士不是没有，但是这上面的气息……

如果真的是那位真君，那么有了这块木牌的这头猪身份自然也不一般，他们要是真宰了真君的宠物，那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担的。

想清楚后，两人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一股脑爬起来就逃了。

江白咧嘴得意地笑笑，忽略一旁的打量视线跑去前面的凉亭里享用美食。

凉亭建在一片桃花林里，江白还能闻到桃花的芳香，她深深地吸了一口。

“啊……真香啊！”

她搓搓猪蹄，从空间拿出一碗面，刚想拿起筷子，看到了自己的蹄子。

“……”

她忘了，她已经是一头猪了……

难道她要像猪一样拱食吗？不，不行！她绝不允许！

她着急地原地转圈，余光忽然看见那道正在扫地的人影，眼睛一亮，连忙跑过去拽住他的裤腿。

戚常欢正专心地扫去台阶上的树叶，低头发现刚才那只据说是殷真君灵宠的猪去而复返，还抓着自己不放。

从刚刚的表现来看这只猪并不笨，因此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哼哼！”江白不能说话只能哼哼着拽着他跑。

戚常欢皱眉，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却还是拿着扫把跟着她跑，跑到了桃林中的那处凉亭，也看见了地上放着的那碗面。

江白松开他，指了指面，又指了指他，最后张开嘴，指了指自己。

“你是……想让我为喂你吃？”

江白点头，两只前蹄合起对他拜了拜。

戚常欢看着自己手中的扫帚，又瞧了瞧她期盼的小眼睛：“好吧……”他把扫帚放在一边，把面碗端放到凉亭里的石桌上，再把江白抱起来放在碗旁边，接着自己坐下端起碗，用筷子挑起一点面条放到汤勺上，又挑了一片菜叶和肉丝垫在面上，最后递到江白嘴边。

江白见状张大嘴巴等着投喂，尝到鲜美的面条时她咂吧咂吧嘴，小眼睛舒服地眯了起来。

就这样，江白一点一点地吃完了面条，等戚常欢舀汤时，她伸出蹄子阻止了他，随后自己捧起碗，把面汤倒进了嘴里。

最后她舔舔嘴巴，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那个青年做饭那么好吃，她以后要天天去！

“吃完了我就去工作了。”戚常欢对她说，却不想江白摇摇头，又从空间里掏出一盘排骨。

“你还要吃？”

“哼哼！”江白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戚常欢只好再次投喂她，眼睁睁地看她吃了五碗东西。到了第六碗，以为她还没饱准备再次投喂时，江白却把食物推到了他面前，指了指饭菜，又指了指他自己。

他一怔：“你的意思是，这菜是给我吃的吗？”

江白点头。

戚常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他确实是饿了，他手里没什么灵石，没钱买食物，经常饿肚子，刚才给江白喂食时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吞咽喉咙。

却没想到，尝尽人间冷暖的他第一次感受到善意居然是因为一只猪。

不知怎得，他觉得好笑，笑着笑着眼眶泛红。

他看着面前热腾腾的食物对面前这只小猪说：“谢谢你。”

“哼哼！”江白摇摇头，示意他赶紧吃。

戚常欢：“嗯。”他珍惜地品尝面前的食物，冒着热气的食物熨帖了他疲惫冰冷的身体。

……

“你确定要陪我吗？”吃完食物后，戚常欢重新投入到工作中，他看着趴在台阶上的江白问了一遍。

江白点点头，反正她也无事可做。

“那好吧，我还有一点就扫完了。”

打扫并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江白无聊地看着戚常欢扫叶子，耳边尽是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慢慢地就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是被人戳了鼻子，戚常欢蹲在她面前，正把手收回去：“我打扫完了，你回去吧。”

江白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戚常欢目送她离开，等再也瞧不见她的身影后拿着扫帚去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