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找我。”江白推了门进来，却听到了一阵水声。

“进来。”里面顾灼的声音传来。

江白只好继续向前走，最后到了浴池边，顾灼正在里面泡澡，边上摆着一张椅子，上面放着衣物。

为避嫌，她刻意转身背对自己的上司，也没想到这顾公公会在沐浴的时候叫她。

“待会儿，你陪我去花月楼见个人。”

水流声划过，顾公公那道清冷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

“是。”她应道，然后她听到了身后的人上岸了，湿哒哒的脚踩在光滑的大理石上。

“你知道待会儿要见的人是谁吗？”顾灼披上外套，走到她面前。

江白看到这人略微显露的脖子，上面还滴着水，她避开视线：“属下不知。”

顾灼俯身向前一步靠近她，直视她的眼眸：“是三皇子。”

“三皇子？”江白跟着念了一遍，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和崔瑕见面，这两人什么时候搭上了关系？

“是啊，去见你的旧主。”顾灼又向前一步，她不得不后退。

江白讪笑：“大人，三皇子算不得什么旧主，您才是属下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主子。”

“你是这样认为的？”顾灼再再一次地朝她靠近。

“是，是啊。”江白只能不停后退。

“但是他好像不是这么想呢……”顾灼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意味深长。

“啊？”江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也搞不懂这人为何突然发难，因着身份，也不好硬刚，直直后退，直到后方无路可退，只剩……

“唔！”

江白轻呼一声，因为没有注意，脚下一个踩空，身体后仰，朝身后的水池倒去。

顾灼见了，伸手去拉，江白顺势抓住他的手臂，可当下已经来不及了，江白的力气又大，顾灼直接被她拽了下去，两人跌进水里。

“噗通”一声，水花溅出洒在了地板上。

水下，两人的发丝乱舞，气泡从两人口中吐出。

“大人！出什么事了？”听到屋里传来巨响，顾一怕出什么事，门都没敲，就进来了。

结果就看见——

江白和顾灼两人泼水而出。

顾一看看江白，再看看顾灼清凌凌的眼眸，腰一挺：“大人，属下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

水中，两人望着彼此。

顾灼撩起脸边的湿发，率先上岸。

“上来吧。”他说。

“哦哦，好。”江白游到岸边，一骨碌翻身上岸，顾灼把手收进来袖子中。

“大人，您还有什么事吗？”江白问。

看着她湿哒哒的一身，顾灼挥挥手：“没了，走吧。”

“是。”

“等会儿。”顾灼又叫住她。

她回头，一件宽大的外套盖在了她脑袋上。

“穿好再出去。”

江白拿下脸上的外套看了看，发现是顾公公的，她瞅了眼对面这人，老老实实披上外套，“多谢大人。”

“嗯。”

江白出了门，顶着门口顾一古怪的眼神离开，路上留下一串湿脚印。

顾一想到她身上披着的外套属于谁的后，眼睛稍稍睁大。

顾六她……跟大人果真是那种关系。

——

“三皇子殿下安。”

“顾公公客气了。”

花月楼的二楼包厢，崔瑕与顾灼两人见门寒暄两句，前者瞥了眼顾灼身后的江白，大方说道：“真是没想到，小白竟然是顾公公的人。”

“这件事还请殿下多担待，杂家也不知她会去了您那儿。”顾灼主动给他倒了一杯酒，“如果小白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殿下尽管说就是。”

崔瑕笑了笑：“没有，小白她一直做的很好。倒是本宫还需感谢顾公公才是。”

“哦？殿下这话如何说起？”

“本宫去往宁州县那次，后遭遇刺杀，要不是小白，本宫能否安全回京都说不准，难道所以不该感谢吗？”

江白看着嘴角含笑的崔瑕，眼中稍惊讶，没想到他竟认出了自己，什么时候？难道她的伪装早就被他看破了？

那她装模做样了那么久岂不是很丢脸。

顾灼听到崔瑕当中揭穿后，倒酒的手微微停顿了下，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面上带着诧异的江白，而后笑着应答：“殿下的感谢杂家不敢当，倒是希望殿下不要介怀。”

“自然。”

两人的对话一来一回，之后终于进入主题，江白听了，发现无非是一些合作，崔瑕有野心，想上位，顾灼有权，可以提供帮助。

如果事成，顾灼便可以成为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臣。

听着双方互相给彼此画大饼，江白看两人的眼神有些微妙。

按照崔瑕前世的秉性，他当上了皇帝后说不定第一个清算的就是顾灼。当然了，后者也不是什么好人。

她可是知道这人跟二皇子也搭上了关系的，对崔瑕说的话也不知道对多少个皇子说过了。

不过，双方表面上相谈甚欢。

工作的事谈结束了，之后便是无关紧要的私事。

顾灼拍拍手，准备叫两个美人过来：“殿下，接下来您可以好好享受。”

崔瑕却拒绝了这份示好，“本宫对这些事不敢兴趣，想来顾公公也不希望自己的合作者是一个耽于美色之人。”

“杂家并不是多管闲事之人。”顾灼对他笑说，“男人爱美色是常理，殿下无需克制。”

听到这句话，江白思维发散：所以顾公公果然也不认为自己是男人吗？

崔瑕微笑：“本宫并未克制，只是实在是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想法。”

顾灼也微笑：“殿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不近女色，洁身自好。”

两个笑面虎，江白在一旁听得恶寒。

见崔瑕这般，顾灼也不再坚持，而是问道：“虽殿下不爱美色，但杂家却听坊间传闻，您与柳将军家的三小姐……”

他话故意说一半留一半，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崔瑕端起酒杯，抬眸时眼神微偏了一分，余光瞄了对面一眼，而后笑说：“顾公公也说是传闻了，算不得真。”

江白：呵呵，表面一套，背里一套，果然虚伪。

这次见面大体上还算让人满意，待时间差不多后，双方便准备离场各回各家。

结果那么凑齐，刚出门就碰上了沈浮，他身边一如既往地跟着季岁。

三方碰面，顿时，众人都停下了脚步。

“走吧。”顾灼率先开口，对着江白说。

“是，大人。”

两人错开沈浮，即将走远的时候，江白的手腕忽然被人拉住，她一个反手扭过对方的手臂，“沈世子，请不要偷袭。”

沈浮也不挣扎，他看了眼她，而后垂眸问道：“你是顾灼派来监视我的吗？”

江白先是看了眼自己身边的上司，然后回答：“世子不是已经知道了吗？”她不相信这人发现自己身份暴露后不会查。

听到她冷硬的回答，沈浮沉默了一会儿。

“你救我那么多次也是因为顾灼的命令吗？”

救人，还多次……

江白心虚地瞥了眼顾灼，发现他就这么看着她，发现她看过来，还挑眉道：“回答啊。”

江白：“……”

连崔瑕也没走，就等着她回答。

望着沈浮脸上的酡红，还有盖不住的酒味，她扯了扯嘴角，如实回答：“之前你送过我一瓶药，就当是报恩。”

沈浮：“嗯……”

“世子还有要问的吗，没有我就得走了，大人很忙。”江白这样说。

“你……你不在的日子，小白长大了很多，它很想你，总要跑到你屋前转转，你……”要不要回来看看？

江白等了半天，这人就停在“你”那儿不说话了。

该不会睡过去了吧？

这时她对一个醉鬼的猜测。

“少爷，我们走吧。”一直沉默不语的季岁提醒。

“嗯……”沈浮笑了笑，然后闭上眼，在季岁的搀扶下踉跄地走了。

江白看到他睡过去后无奈摇头，也不知道这人叫住她到底想说什么，转头，就看到顾灼的幽幽目光。

“顾六，不妨与我说说，小白是什么东西。”

崔瑕：“是啊，本宫也有些好奇。”

“回殿下，大人，小白是一条狗，沈世子养的。”江白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

顾灼：“为什么叫小白，他起的？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江白：“因为那只小白全身雪白，所以就叫这个名字。”

崔瑕：“本宫还以为是因为小白你的缘故呢。”

江白：“呵呵，怎么会。就算是，也是因为沈世子讨厌我吧。”

顾灼：“嗯，有可能。”

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