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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奸臣谋逆,她被拖上贼船

作者:洛水书生 | 分类:古言 | 字数:55.4万

第221章 办法

书名:目睹奸臣谋逆,她被拖上贼船 作者:洛水书生 字数:5137 更新时间:2025-01-19 03:46:32

听闻此言,潘文君眼眶里打转的泪间再也憋忍不住,溃堤一般汹涌落下。孙行简大步上前,将她拥入怀中。

“走,我这就去向都护求娶你!”

……

此时的集英殿内,气氛正因先前的一幕而推至高潮,所有人举杯欢庆着,只有潘玮出了一身的冷汗。

小谯川王他们四人一起回来时,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聚在潘文君的身上。他们各个神情怪异,带着笑,可眼底深处却又能窥见几丝怜悯。

厉卿臣和孙行简交换了个眼神,直觉不妙,而卫菽晚此时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玉台之上的平嘉帝朗笑了几声,开了口:“潘文君,还不快上前来听封?”

见潘文君一脸茫然,平嘉帝才意识到她不是被自己先前派出去的人找回来的,尚不知发生了何事,便耐心言说起:“方才阿巫葛大皇子已代他父皇向朕求娶了你,朕今日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正式册封你为长平公主,你将去往子夷国和亲,为大邺和子夷两国的万世太平出一份力。”

说罢,又半开玩笑半嘉奖式的添了句:“你父亲半生都未完成的使命,将由你来完成。”

潘玮的脸色已白了几度,他几番想冲到大殿前向圣上表明拒绝这场亲事的决心,可当前百官都在,各国的特使也在,他若这样做了便是当众下了皇帝的脸面,反而会将事情搞砸。

是以他强压下心火,告诫自己先忍着,待千秋节过后,再私下求见圣上,说服他收回旨意。

可他并不知女儿刚刚已将身心都交付给了旁人,潘文君一脸死灰之色,孙行简当下就要冲上前交事情言明,却被厉卿臣扯住了胳膊。

在众人的注视下,厉卿臣不便详细说明,只朝孙行简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出声却不显口型的说了句:“稍安勿躁,有我在。”

卫菽晚也听见了,这话像是突然降下的无边黑幕里唯一的一星光亮,她莫名相信厉卿臣,觉得此事还有转圜余地,于是也劝孙行道:“舅舅,莫急。”

孙行简暂时被两人安抚住,这时厉卿臣便上前,众目睽睽下步上玉台,直走到平嘉帝的面前,用旁人听不见的声量说了几句,而后平嘉帝便改了主意。

平嘉帝点了点头,觉得有理,而后大笑道:“朕今晚高兴,与众卿不醉不归,其它事都留待明日再议。”

一听这话,卫菽晚总算将提到嗓子眼的心暂时放了回去,潘玮脸色也略微好转,孙行简默默攥住潘文君的手,给她以勇气,袖缘遮掩下,旁人也看不出什么。

只是阿巫葛大皇子的脸就有些难堪了,狐疑的盯向厉卿臣,猜不透他方才是说了什么,让大邺的皇帝改变了主意,将原本答应好的事情又拖延了下来。

半个时辰后,平嘉帝已明显醉了,由贵妃和曹公公扶着离席,这场盛大的宫宴也算散了。

厉卿臣随着众人离宫之前,让人给凤婉捎去口信,叫她设法规劝圣上,拒绝阿巫葛皇子的求娶。

回程的时候,卫菽晚和孙行简都上了厉卿臣的马车,卫菽晚早就忍不住想问:“你刚刚是如何劝住圣上的?”

厉卿臣摇摇头,“并非算劝住,我只是提醒他先帝曾立下的一个规矩:举凡饮酒之后,不可拟旨。以免情绪用事,产生错判。”

“原来是这样。”卫菽晚淡淡吁出一口气来,感激道:“不过你总算为我们争取了一晚上的时间。”

厉卿臣想着卫菽晚既已撞破了温婕妤是他的人,便也不打算瞒她,将捎信给温婕妤的事情告知了她。

孙行简虽不了解他这些年在暗中积蓄的力量,但对此并不意外。前朝许多人的手都会伸到后宫,厉卿臣与温婕妤相熟,并不奇怪。

何况当前情况下大家坐在一条船上,厉卿臣也是为了帮他,对此他也只有感激的份儿。

而厉卿臣也正是拿准了这一点,才不惧在孙行简的面前暴露了凤婉这一颗棋子。

听到这消息,卫菽晚心下燃起了希望:“温婕妤如此得圣上的宠爱,圣上应当会答应她对不对?”

可厉卿臣却不怎么看好,直白相告:“你小看了咱们这位陛下,风流归风流,一但涉及前朝之事,即便是再受宠的妃子也改变不了他的心意。”

孙行简也如此觉得,咬着牙道:“那明日一早我就随都护进宫求见圣上,告诉他我与文君已有夫妻之实,就算文君的闺誉不能保住,至少保住了人!”

“连宠妃之言都不会听,你觉得圣上又会听你和潘节使的话?”厉卿臣话说的无情,却也都是实情:”即便得知潘文君已非完璧,他也有一百个法子瞒过此事,后宫里从来不缺一些下作手法,照就能让她以完璧之身去和亲。”

听着这话,孙行简只觉是一道平地风雷,却也琢磨不出任何应对来。

“不管如何,还是先等等温婕妤那边的消息吧,今晚我们也再想一想有没有其它法子。”卫菽晚安抚道。

而凤婉这边,也的确如厉卿臣所料的那样,尽管她给平嘉帝用上了合欢散,又使出了浑身解数,依旧没能劝动平嘉帝收回旨意。

第221章 办法

只得来一句冷着脸的警告:“后宫不可干政!”之后平嘉帝便和衣离开了她的兰馨斋。

当夜凤婉就将消息飞鸽传给了厉卿臣,厉卿臣焚了那张纸条,目光凝在那跳跃的火苗上,脑中跳出了此事万不得已时的解决方案。

他还有雁荡山十八连环寨这颗棋,只是不到最后,轻易动用不得。因为一旦动用了,圣上暴怒之下只怕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荡平雁荡山,那么他多年培植的力量,兴许就留不到自己用的那一日了。

可是想到潘玮一生忠心护国,潘文君等了孙行简十年终于走到一起,还有卫菽晚那噙着泪花,殷殷看向他的模样……

厉卿臣就觉得,这事他是非管不可了。

于是翌日天亮后,厉卿臣踩着点儿去了天禄阁,尽管他来得很早,可潘玮和孙行简比他来得还要早,两人已在里头苦苦求了皇上半天。

许是听得烦了,觉得厉卿臣此时来得正好,平嘉帝也没让厉卿臣在外头久等,便直接叫曹公公引他进来了。

厉卿臣进去后,便见潘玮和孙行简双双跪在地上,瞧那憔悴可怜的模样,不仅是昨晚一夜没睡刚刚又痛哭流涕过,大抵还磕了半晌的头,额头才会肿得那样高。

厉卿臣请安之时,两人都安静了会,可等请完安后,孙行简便似豁出去似的,连着往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深知子夷皇室对潘节使的憎恨,多年前便派人强掳过潘娘子,他们借着议和的名义来求娶潘娘子,明摆着是心怀鬼胎!微臣恳求皇上收回旨意,莫要封潘娘子为和亲公主。”

听着这话,厉卿臣便知孙行简这是还没有坦明他与潘文君有情一事,只是以同驻守在边关的情谊立场来求,倒也合情合理。

也得亏如此,若是孙行简直接说出了他与潘文君已私定终身,那么非但改变不了什么,还会在日后十八连环寨出手时,让平嘉帝第一个怀疑他。

要知边关将领勾连山贼这是何等的罪过,甚至都不需有实证,只要圣上起了疑心,便会本着宁可错杀不可漏过的原则,先处置了他。

而这时平嘉帝冷眼睥睨着伏身不起的孙行简,也忍不住有些怀疑:“平阳侯,朕怎么瞧着你比潘玮这个当父亲的还要反应激烈,难道你与潘文君……”

孙行简埋头许久,蓦然抬起头来,眼中透着坚定,张口就想将他与潘文君的关系坦白,却刚一出声,就被另一个声音给打断镇压了下去:“平阳侯!”

孙行简不解的看向厉卿臣,平嘉帝的目光也落了过来,厉卿臣便义正辞严的教诲了起来:“论公,你是守护了我大邺北境近二十年的有功之臣!论私,你是我未婚妻子的舅舅。于情于理,我都做不到冷眼旁观,有几句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你与潘节使这些年忠不避危,军功卓着,皆是事君忠诚的国之干臣。有你们,乃是大邺之幸,百姓之福,可是与子夷国交战这么多年,你们可曾算过一笔账?”

“为了阻止子夷人入侵,庇佑边关百姓,这些年来边关将士们死伤多少?连年征战扩充兵营又耗费了多少粮草?你们在边关抛头颅洒热血,死去的每一位将士都是有父有母有妻有子的汉子,花去的每一两银子也都是民脂民膏。”

“如今和平的机会就摆在眼前,不必再年年死人,不必再耗费巨万,只消一位和亲公主便可换两国太平,这笔买卖难道不划算?”

厉卿臣的话句句戳心戳肺,潘玮纵是再舍不得女儿,也不能说为了保护自己女儿,将士们就该死。最后他生生咬着牙低下头去,年逾五十的一员老将,像个憋屈媳妇一样无声垂泪。

而孙行简,万般痛苦的瞪大眼看着厉卿臣。他句句公正,自己反驳不得,可明明他也最清楚自己和文君的来龙去脉,怎就一夜之间变了脸,成了那子夷国大皇子的说客?

看着两人痛苦的样子,厉卿臣心下不忍,却也只能冷下心肠完全站在平嘉帝的角度来看待此事。

他的一番话果然博得了平嘉帝的欢喜,平嘉帝满意的点着头,终于打发走了潘玮和孙行简二人。之后又对平嘉帝一番嘉许,俨然父子齐心的模样。

而让平嘉帝卸下心防的厉卿臣,也终于有机会劝他先不急着封潘文君为和亲公主,毕竟潘玮和孙行简都是有功之臣,不能真寒透了他们的心。且百官纵是不明说,也都将此事看得明白,谁人都知和亲公主去了子夷国后,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这分明就是子夷国皇室羞辱潘家的一个手段而已。

这道理平嘉帝又如何不知,只是一切如厉卿臣所说,他只是衡量得失后,觉得牺牲一个和亲公主比牺牲万千将士更划算罢了。

是以这会儿也能听得进去厉卿臣的劝,同意先不封潘文君为和亲公主,给大家一点接受消化此事的时间。

此事再次被厉卿臣拖延了下来,毕竟就算他要安排山贼劫持潘文君,也需要一个顺理成章的由头,不然傻子也瞧得出这是潘家为保女儿做的一个局。

再者,被劫走的是已被圣上下旨钦封的和亲公主,还是没来及下旨的潘文君,这两者于国体而言也有大大的不同。前者,平嘉帝盛怒之下兴许会不计一切代价的荡平了雁荡山。而后者,兴许就是一阵风刮过,消气也就算了。

待厉卿臣出宫时,如他所料孙行简正在宫门外等着他,连卫菽晚也在。

三人还是一齐上了厉卿臣的马车,边命马夫缓行边在车里议事。

“小王爷,听闻你已站在了圣上的那边是吗?”卫菽晚率先开了口,尽管声调平淡不见怒气,却也能听出她的失望。

临阵倒戈,放在战场上无异于叛徒。

厉卿臣与卫菽晚对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到孙行简的身上,抱愧道:“平阳侯,先前在圣上面前多有得罪。”

孙行简心里憋气,可厉卿臣所说的那些话他无可反驳,叹了口气:“小王爷言重了,你也是从利国利民的角度衡量得失。”

见孙行简被自己糊弄平嘉帝的几句话轻易就给唬住了,厉卿臣无奈笑笑:“平阳侯应知,我是真心想帮你的。”

孙行简抬眼看着他,又有期冀又有退缩:“可小王爷说的那些话并没有错,若是仅牺牲一人就可换两国太平,的确是化解干戈最好的法子。若牺牲的那人是我,身为大邺男儿我绝无半句怨言,可不该用女子……”

孙行简陷入一种公私纠结的痛苦中,他挣扎着想要寻找一个平衡,却苦寻不到答案。理智告诉他,和平是他也想要的,可若这和平是用文君来换,他宁愿单枪匹马的去上阵杀敌!也好过亲手将心爱的女人献出去。

厉卿臣微锁了下眉心,解释道:“那些话,不过是我用来阻止你义气用事,将实情合盘托出的。乍听之下是没什么问题,但我没说若子夷国是诚心议和,即便没有这个和亲公主他们也不会因此再起战争。可若他们是假意议和,这个和亲公主就算送去了也只会成为他们羞辱大邺的工具。”

“所以说,这世上从来没有牺牲一个人就能平天下的容易事。若有,那一定是某方的恨意滔天,以此谎言来诱哄对手交出能让他泄愤的东西。然而短暂的和平后,结果还是一样。”

卫菽晚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厉卿臣,仔细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她内心深深的震撼着。

厉卿臣不似她重活了一世,对许多事都有预知,他是单纯的凭借判断力来看到未来的局势。他坐在这里,就能看到潘文君嫁去子夷国后所要遭受的苦难。

这样一个人,精明得有些可怕,好在他如今是站在自己的一方。卫菽晚头一回因自己与厉卿臣的关系,而暗暗窃喜。

厉卿臣也察觉了她的异常,回视着她。

一旁的孙行简也终于从那痛苦纠结中解脱了出来,用力的点着头:“小王爷说的没错!”

激动之余,稍一琢磨,孙行简又不解道:“那方才在天禄阁小王爷为何不说出这些话来?”

“因为即便我将这些道理言明了,圣上也不会听。于圣上而言,子夷国若守信,大邺便是赚了。纵是此事只是一个骗局,于大邺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损失,不过就是牺牲了一个和亲公主,反倒会更激励前线的将士们更奋勇杀敌。”

这话让卫菽晚和孙行简的心下一片凉,是啊,帝王眼里这个赌局的输家反正不会是他。

这时厉卿臣的话锋一转,接着道:“况且,我已想好了解决此事的办法,若你刚才一时冲动说出了你和潘娘子的关系,反倒会在事成后引起圣上的怀疑。”

卫菽晚的双眼一亮, 同时听到舅舅已迫不急待的追问:“小王爷有何办法?”

厉卿臣不着急答,而是先问:“昨日我听平阳侯说过一句,即便潘娘子的闺誉保不住也没有关系,此话可当真?”

孙行简一怔,连忙答道:“自然当真,虚名何足挂齿,只要人能保住便好!”

“那好,我可以安排人将潘娘子掳走,和亲公主都失踪了,还和什么亲。”

孙行简只愣了片刻,便觉此计可行,急问:“那小王爷预备何时行动?”

“不急,行动之前我还得先安排潘家与这伙人结个梁子,且让所有人都知道,方能使事情顺理成章,不引人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