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居然不同意？”

“这个条件很优厚了，还不知足吗？”

江小流的话一出口，办公室里的人都低声议论起来，就连刘满江和郭会计也是一脸诧异，他们刚才都想答应下来了。

这也不怪刘满江和郭会计，两人根本就没想过要把罐头厂办多大，在他们看来，只要能让大队的人们吃饱饭，就足够了。

但是江小流可不是这么想的，以前是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当然要让队里人的日子过的更好一些。

王副厂长想了想，皱眉道：“那小江，你们这边是什么想法？”

江小流摇头：“王副厂长，现在我们这边很难给出你一个肯定的答复，不过要说把鱼罐头的配方拿出来，这个基本不可能。”

看王副厂长要反驳，江小流继续道：“其实你们这次过来，多少也有些着急了，更应该等发往米国的罐头有了反馈才行。”

“现在只是签了出口订单，但是罐头在米国市场的表现还不知道，所以现在谈合作，对我们双方都是有风险的。”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如果罐头在米国大卖，那上面肯定会有相关政策、技术、设备等各方面的支持，这样的话，青州罐头厂的条件就没什么优势了。

如果罐头在米国市场遇冷，那青州罐头厂的条件就会吃亏了。

王副厂长跟手下人低声交换了下意见，也都认为他们这次来的有些草率了。

这其实也不怪他们着急，实在是现在罐头厂的效益有些差。

虽然有着国家分配的份额支撑着，不会让罐头厂运行不下去，但是罐头卖的不好，各地的商业公司也很有意见，商业局没少批评罐头厂。

现在南理罐头有了名气，鱼罐头也确实是好吃，所以青州罐头厂才着急要生产自己的鱼罐头。

江小流分析的也有道理，而且现在的厂子，要想跟别的厂合作，厂里的话语权并没有太大，青州罐头厂是跟商业局做了请示，才能来南理这边提条件。

南理罐头厂就更复杂一些，他们还是村办厂，还牵扯到外汇订单，现在看起来刘满江和江小流有很大的自主权，但是上面如果不同意，他们一样什么都干不了。

王副厂长有些尴尬的笑笑：“小江同志考虑的很周全，我们有些操之过急了。”

合作没谈成，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但是都坐到一起了，现在就走，有些不太合适。

气氛有些冷场，双方开始说一些不痛不痒的事情。

江小流打断了众人的谈话，开口道：“王副厂长，我们双方虽然不能谈具体的合作，但是可以先达成一个合作意向。”

“合作意向？”王副厂长愣了愣，一脸探究的看向江小流。

江小流继续解释道：“王副厂长，我们双方是有情谊在的，我希望双方能把这份情谊保持下去。”

“现在我们不能确定合作方式，但是不代表以后不能在一起合作。我们可以承诺，只要我们厂要跟别的厂合作，优先考虑的就是你们青州罐头厂。”

这个说法倒是挺新奇的，王副厂长琢磨了琢磨，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最起码没让他们白来一趟，回去对商业局、对厂里也算有个交代了。

既然有了决定，王副厂长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就点头道：“那我们就说定了，以后有了合作的可能，第一个考虑我们厂。”

青州罐头厂其实也没有太大的竞争力，相比烟州罐头厂，规模就小了很多。

当初青州罐头厂建厂的初衷，就是为了弥补烟州罐头厂产量的不足。

这么多年下来，青州罐头厂其实也没有多少发展，还是吃着老底子，不过好歹守住了云州和青州市场。

不过现在青州罐头厂的厂领导，虽然不说有多大的野心，但是也希望厂里的职工们能多发些福利，希望他们在青州的话语权能大一些。

这才有了王副厂长一行人的南里之行。

随着王副厂长答应下来，办公室内的气氛一松，感觉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达成合作，但是众人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王副厂长等人更觉得应该跟南理大队的人处好关系，所以聊天什么的都很轻松。

这会儿刘满江才开始说话：“王副厂长，你们远道而来，一定尝一尝我们这边的河鲜，还是很不错的。”

县里给南里大队这边送来的鱼，也不单单是做罐头用的小杂鱼，也有不少大鱼，做罐头可惜了，刘满江就让人养起来了。

“哈哈哈，本来是冲着鱼罐头来的，现在没有鱼罐头，能吃条鱼也不错了。”

王副厂长的玩笑话让所有人都笑起来，几句玩笑话，也算是让众人放下了心中的不快。

晚上宴请王副厂长一行人的时候，江小流跟刘满江提了东丽湖种粮食的事情。

刘满江笑着摆手：“这个就不用你管了，公社有统一安排了。”

江小流也知道公社和队里是不会地白白荒废着的，听刘满江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

晚饭过后，江小流送王副厂长一行去招待所休息，王副厂长又拉着江小流聊了一会。

王副厂长看出来了，江小流才是拿主意的人，不管有没有用，多跟江小流打好关系是很重要的。

“王副厂长，现在的形势，还不具备合作的条件，怎么也要等两三个月吧。”

这是江小流基于鱼罐头在米国市场的反馈来估算的。

一个月罐头到米国，再有两个月的时间，应该就能知道罐头在米国是否好卖了，到时候才有可能开展合作。

王副厂长想了一会，也是明白过来，笑着道：“我是特别看好你们的罐头，相信米国人也会喜欢，大卖是肯定的，而且即便没有米国订单，在国内也会大火的。”

说到这里王副厂长点了根烟，有些惆怅的说道：“上了日报，很快就能被国人追捧，到时候再想跟你们合作，就不一定有机会了。”

王副厂长有些心累，他对青州罐头厂感情很深，但是又感觉有心无力，所以才在江小流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江小流看了王副厂长一眼，安慰道：“王副厂长，你们罐头厂比别的厂有一个最大的优势。”

王副厂长疑惑的问道：“什么优势？”

他还真不觉得青州罐头厂比别的罐头厂有什么优势。

“离我们最近啊。”江小流说的很认真，不要小看这一点，现在毕竟交通没有那么发达，离得近真的算是一条优势。

而且青州罐头厂体量小也是一个方面，像烟州罐头厂那样的庞然大物，他们自己的产品和渠道就够用了，不需要再跟南理罐头厂合作了。

王副厂长也笑起来，略带苦涩的笑，但是又振奋起来，只要是优势，管他是什么优势呢。

“小江你不光脑子好使，安慰人也有一套，也就是我说了不算，要不然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把你请到我们厂。”

江小流赶忙摆手：“王副厂长谬赞了，我这是旁观者清。”

送走王副厂长一行，江小流也有了难得的清闲时间，罐头厂的生产不用他管，来厂里签的订单也不用他管，现在就等着给米国人送货了。

母亲和妹妹都开学了，新学校的条件还不错，虽然也是自己带饭，但是学校给老师和学生提供了热饭的地方。

把饭盒写上名字，上午以班级为单位把饭盒送到伙房，中午再去伙房把饭盒领回来，以班级为单位，也不用担心饭盒被别人拿走。

江小觞为了更快的融入集体，中午已经办公室和吕白英一起吃饭了，而是在班里和同学们一起吃。

吕白英和江小觞都带饭了，头天晚上做的馅饼，还有一个煮鸡蛋。

县城的老师和学生虽然整体上比乡下的好一些，但是也就是馒头和饼子，也是粗细粮搭配。

像吕白英这样有肉有蛋的午饭，真的是很不错了，最起码同办公室的老师都很是羡慕。

跟吕白英一样都是教语文的张老师跟吕白英凑在一起吃饭，看着吕白英饭盒里的馅饼和鸡蛋，再看看自己饭盒里的馒头咸菜，感觉做到这里有些自取其辱了。

饭盒是江小流帮着装的，他在家闲着没事，就把家里做饭的活揽了过去。

就怕母亲和妹妹吃不饱，江小流给两人每人都装了六个馅饼，打开饭盒的吕白英也是愣了愣，这也太多了。

抬头看了看张老师羡慕的眼神，吕白英笑着夹了两个馅饼放到张老师的饭盒里：“孩子给装的饭盒，这也太多了，张老师帮我消灭两个。”

“啊？！”张老师虽然挺想吃的，但是这个时候的人还是好面子的，一般也不会吃别人的东西。

所以张老师反应过来就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带饭了的。”

吕白英很是坚持：“馒头放不坏，晚上还能吃，我这个放不住的，中午吃不完，晚上就要馊了。”

这可是肉啊，有一点点馊也不妨碍吃的，张老师心里想着。

她想拒绝，但是“咕嘟”一声的口水声出卖了她，这个馅饼实在是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