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顾玄风还是选择了见了良有冰一面。

不过见到良有冰时，顾玄风眉头狂跳的不像话。

别人是脸上长了个五官，他却是五官上长了个脸。

一个惊世大贤被打成这样，也着实是经历了千重的折磨了。

不用想也明白，这是滚滚他们的杰作。

“来啊，继续啊！你大爷的，我要是吱个声，就不是个汉子！”

听到房间内脚步声，猪头抬了起来。

顾玄风很怀疑他眼睛还能不能捕捉到半点光芒。

“坐下，我有话跟你说。”顾玄风随手解除了那条道兵神索。

良有冰先是一愣，察觉到声音不对劲，气息也有点不对劲，完全察觉不到。

“前……前辈。”

良有冰勉强驱动还能活用的气血，从猪头脸中挤出一对眼睛。

他立马变得拘谨起来，这看似与他一般年轻者，可是那个古今第一骄，也是顾小莹他爹。

可以说，他是死是活，全在面前之人的一念之间。

“嗯。”顾玄风颔首。

此中话语，不需外人道哉，无非就是一些想做他女婿的条件，以及诫告之类。

至于这种诫告，也不必说太多，这些天经历已经告诉他了。

棒打鸳鸯这种事，顾玄风懒得去做，也没有时间去做。

修士长别离，谁也无法在谁身边说永远。

即便他得知自己小女儿被猪拱了之后很生气，但事后考究这小子的韧性之后，也是选择了所谓的放手。

“结束了。”

当顾玄风离去后，良有冰才后知后觉，知道自己苦日子熬到头了。

不争气的泪水，再度流出。

痛，太痛了！

他是真没想到，顾小莹她爹居然是顾玄风。

可轻松过后他就兴奋起来，顾玄风居然成了他岳父，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

修士不论修行岁月，论气血来看，顾玄风同青年并无区别，但在他们这些后生眼中，那已经是传说中老前辈。

至于恨顾玄风，那谈不上，若是没有顾玄风，他早就死在了寰宇星域中。

“女大不中留。”

顾玄风独自站在山巅，似是有些感慨时间的飞逝。

一转眼，他都快要已经快要九千余岁，成了幼年时他自己眼中的老怪物。

可这九千余年年在顾玄风感受而来，太过短暂，明明这过程应该很长才对。

“大帝三万载青春岁月，六万载巅峰岁月，万载的晚年。若以大帝对比，我的一生也快去了九分之一。”

顾玄风口中呢喃，难免因为女儿之事多了些心绪。

按照古史的时间线，大世开启的万载，第一批新生准帝就会诞生，再过不足五六千载，就会出一位大帝。

这并非绝对准确，只是一个笼统的时间范围。

但以这个范围看，再有个近六七千余载的时间，此世的大帝就该角逐而出了。

不过，这都得要度过星海劫难才能谈。

古史说的对，此世大帝会最为璀璨。

磨砺他们的刀锋太过锐利，更胜过天君神皇时期的佛道之争。

在这动乱的年代中，青中骄一辈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大世中的敌手，还有古史中的巅峰准帝。

这意味着此世大帝，必然要极致的璀璨。

否则，后世古史也只会说这是一个无帝时代。

“听说你前段时间去了帝域外围，情况怎么样了？”

顾玄风唤来他的傻大儿，星域边缘遭劫时，他这傻大儿正在帝域雄关外。

“他们……邀请我对抗禁地。”

顾霜沉吟了一声道，不在顾玄风面前时，他也是一个老祖级别的存在，没有了那么稚嫩。

他明白，正是因为故土星域的存在，诸多准帝才会邀请他。

有着这片星域作为依仗，他可以爆发出征战准帝力量。

“但我……拒绝了。”

顾霜的回答并不让顾玄风意外。

故土，是他们这些人立足于纷乱之外的根基，与禁地为敌，意味着这一处星域所有的人，都将回归星海，失去家园。

“爹，我做错了吗？倾巢之下无完卵，如果星海众生败了，就算我们躲的再远，依旧会被波及。”

好大儿眼中有些迷茫，他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你没错，我们只是凡人，要准许自己平凡与平庸。

做不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继往开来的人，比比皆是。

不仅是我们，就算是星海间的诸多准帝，也都只是因为大势所趋，所在才会逐渐的统一，在帝域建立起一道雄关。”

顾玄风摇头，有他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

“爹，那我们要就此在岁月中沉寂吗？”顾霜问道。

道理他都懂，但真要独善其身。

难难难！

“你怎么想？”

顾玄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向他这锋芒愈发内敛的傻大儿。

“孩儿最近收了个弟子。”

顾霜也没有直接回答顾玄风。

可“我”与“孩儿”称谓的转换却让顾玄风眉头一皱。

“我知道，一个天资很平凡，可能一生都走不到准帝的幼子。”

顾玄风颔首，在前段时间傻大儿回来后，又出了这片故土星域。

他再回时，带回了一个孩童，他听到了那个孩童叫傻大儿为师父。

“他是孩儿从被血洗过的星域中寻到。”

好大儿语气很平静，可顾玄风分明听到了一种压抑的愤怒。

其像是在与他说话，又像是在和自己说话。

“那片星域中，到处都是尸山血海的景象，无数的众生流离失所，不断痛哭。”

“孩儿令您失望了，终究做不到唯我独尊的地步。”

“孩儿在这段岁月中，见到了太多的人间炼狱，感觉到心中悲恸。”

“有些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因此而殒命。”

“爹，你知道我在经过那些被禁地血洗的星域中，听到最多的是什么吗？”

“寻常众生都在呼唤大帝，希望还有那么一位大帝活着，能够从古史之中走出，镇压这场突如其来灾祸。”

“大丈夫行事，当顶天立地，孩儿若是在这段岁月中沉寂下去，也就真正的死了。”

顾霜的话不多，提到了他的弟子，但却又没有提及他弟子太多事情。

顾玄风凝望着他这个傻大儿，目光闪烁不已。

他这段岁月，肯定经历了很多事情，不便说，也不忍说。

哪怕是在向顾玄风讲述时，也是避重就轻。

虽然，顾玄风不明白这些往事的详细来由，可他却感受到了自己这儿子体内那快要溢出来的怒火。

红尘俗世，太多众生，太多相。

来此人间一遭太多劫，也太多苦。

一旦接触俗世太多，又走不出，那也就是沉沦，自己困住了自己。

顾玄风明白，或许是他这傻儿子在收下弟子时经历了一些事情，但或许又是其他。

总之，他已经知道自己这傻儿子的决策了。

这只是一个孩儿想要父亲肯定他的行为。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只要你自己认为对就行，你也过了还需要劝说的岁月。”

顾玄风无法将自己的念头，强加在他人头上，哪怕是自己儿子头上。

他为什么在寰宇星域逼退那准帝禁忌后，没有在那星域停留片刻？

除了是想要带着一对儿女回来，顾玄风自己更是在怕自己见到太多的众生相。

这些众生相中……

若有那么一人，或者那么一事触动了他，便会让他失去只为自己的念头出现差池。

“即是如此，故土一切事情就交给爹了，孩儿叩别。”

顾霜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做出了他的选择，要去星海参战。

“这也是因果的一环吗？”

顾玄风呢喃看着好大儿离去的方向，他久久未曾动弹。

他还没有做出自己选择。

矛盾是永远存在的，星海与禁地开战，星海若败则必然是会是倾覆整个乾坤，无人能够幸免。

到那时，无论怎么说，他依旧是要面对禁地。

可是面对禁地，顾玄风又怕。

他用太多东西束缚住了自己，化作了禁锢自身的枷锁。

他无法想象到自己若是战死，顾母如何，妻小如何，家族如何。

因为拥有，所以害怕失去。

哪怕能多一些片刻的宁静岁月，那也是好的。

这同样也是顾玄风不干预顾小莹之事原因之一。

生的短暂，能求得欢乐，就不要陷入疾苦。

顾玄风有想到到最后，他依旧是会加入这场无人避免的征战。

但现在，好大儿已经提前为他做出了选择。

牵一发而动全身。

他不是为了众生，而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好大儿还能活着。

他凝望着六道轮回碑，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开道者，那他就去做……开道者该做的事吧！

“你只管证帝，其他都交给为父。”

顾玄风呢喃着，于岁月中沉寂，尝试着将从无至有玄妙，融入自身大道内，踏足准帝。

可这太难，非一日之功，时间不等人。

“如果你上面真有成仙法，到这时候了还不出现吗？”

顾玄风看着混沌道域之中沉浮的一页金色纸张。

这纸张是他在故土的小雷音寺中所得，但现在却依旧一页无字天书。

“你们最近不要出星海，一旦有事就立马传讯给我。”

顾玄风从闭关之中走出，并没有踏入准帝，而是朝滚滚如此说道，随后走出了星海。

他要去圣皇宫一遭，他要找些东西。

遗失的天君塔，他要找回来。

他也想要去佛国看看，阿弥陀佛是否给他留了一些东西，是否能让他道域中的金色纸张浮现出记载。

神女村破开认知极限是天尊的算计。

这页纸张，是阿弥陀佛留下无疑，且是在小雷音寺中。

无论如何，他都要去佛国走一遭，去大雷音寺走一遭！